“知道了。”守门灵说道：“我现在就走。”
    “等等，换身衣服。”白安安说道：“穿着肚兜出去太醒目。”
    参娃换了一身正常的孩童衣服，跟着白颖珊和乔宇一起去工作室，一路上引来无数回头率，就连出租车司机也不停地回头看着后排的“一家人”：“真般配啊，这么年轻就有孩子了。”
    第1088章 寒星，纸马店
    乔宇讪讪地笑，一巴掌拍到参娃头顶：“不听话的熊孩子。”
    参娃翻个白眼，没好气地扁着嘴，司机又问道：“孩子叫什么名字？”
    三人同时语塞，白颖珊略一沉吟，说道：“乔寒星，寒星。”
    参娃一愣，鼻子微微发酸，司机赞叹道：“很不错的名字，比现在那些父母起的拗口又难记的名字好多了，寒星，寒夜里的星星。”
    守门灵看着白颖珊，感动地眼睛直冒星星，寒，自己出生于长白山的雪线之上，那里长年冰天雪地，寒冷无比，但自己喜欢那里的温度，而星星，天空上闪耀的星，这个名字实在太好了，唯一不足是姓氏，守门灵稚声稚气地说道：“我不姓乔，姓白，白寒星。”
    “呸。”乔宇听出守门灵的逆反心理，无所谓地说道：“不管姓什么，都是我的儿子。”
    守门灵着实被反攻一记，居然无言以对，被占便宜了……
    来到工作室，白颖珊拉开所有窗帘，打开窗户，新鲜的空气涌进来，阳光照进客厅，屋子里似乎有了新气象，白颖珊冲着阳光伸了一个懒腰：“真好。”
    “不过，其他人怎么没来？”乔宇说道：“已经中午了。”
    “你们瞎了吗？”守门灵说道：“桌上有便条。”
    乔宇这才看到用墨水瓶压着的便条，取出来一看，上面是黄轩龙飞凤舞的字迹——网站有新委托，我们先去处理，如果归来请安心在家等待。”
    “你们被撇开了，真可怜。”守门灵幸灾乐祸道：“哼。”
    “乔寒星。”乔宇故意叫道：“听上去很不错的名字，嗯，干脆去幼儿园上学吧？把你的户籍放在姑姑名下，新学期刚开始没多久，去上学吧。”
    “我不要！”守门灵的头发险些炸起来：“我才不要和那些屁孩子混在一起，那群毛孩子什么都不懂，无知之辈。”
    白颖珊笑出声来：“所以，你要一直在古董店慵懒度日吗？还是，你想返回长白山？”
    守门灵坐在地板上，粉嫩嫩的胳膊抱在胸前，长叹一声：“我已经习惯这里了，虽然空气没长白山那么好，为了守住灵气，每个月还得进深山一趟，我呆在事务所不行吗？你们不在的时候，我可以帮你们守门。”
    “每个月一千块零用钱。”乔宇懒洋洋地说道：“这样也同意吗？”
    “同意。”守门灵兴奋地跳起来：“如果你同意，姓乔也可以勉强同意的。”
    “呸，你还是姓白吧。”乔宇去开电脑，到底他们接到了什么case？
    网站的留意区并没有可靠的信息，看来是生意找上门来，乔宇和白颖珊在家准备中饭，直到三人回来，黄轩进门便将一幅画像摆在客厅正中央，立在沙发扶手边上：“过来看看。”
    乔宇说道：“多少钱？”
    “收到定金五万。”黄轩说道：“后款就看你的能力了。”
    那幅装裱好的画蒙着白色的布，乔宇上前揭起来，看清画上的内容，情不自禁地咽下一口口水：“这是……”
    “仿作。”黄轩说道：“这样的高仿画作成千上万，这幅只是仿得略像一点而已。”
    “清明上河图。”白颖珊说道：“黄轩哥，这幅画是打哪里来的？”
    “委托人的家里。”黄轩说道：“委托人是我的一位老客户，长年收集各种古画的真品和高仿品，尤其是清明上河图。”
    清明上河是当时的民间风俗，像今天的节日集会，人们藉以参加商贸活动。全图大致分为汴京郊外春光、汴河场景、城内街市三部分。
    清明上河图，中国十大传世名画之一。为北宋风俗画，北宋画家张择端仅见的存世精品，属国宝级文物，现藏于某博物院，这一幅不是真品，而且只是部分高仿罢了，只是汴河场景。
    汴河是北宋时期重要的漕运交通枢纽，商业交通要道，从画面上可以看到人口稠密，商船云集，人们有的在茶馆休息，有的在看相算命，有的在饭铺进餐。还有王家纸马店，是卖扫墓祭品的，形同现在张小北的棺材铺子。
    再看河里，船只往来，首尾相接，或纤夫牵拉，或船夫摇橹，有的满载货物，逆流而上，有的靠岸停泊，正紧张地卸货。横跨汴河上的是一座规模宏大的木质拱桥，它结构精巧，形式优美。宛如飞虹，故名虹桥。
    有一只大船正待过桥。船夫们有用竹竿撑的；有用长竿钩住桥梁的；有用麻绳挽住船的；还有几人忙着放下桅杆，以便船只通过。邻船的人也在指指点点地像在大声吆喝着什么。船里船外都在为此船过桥而忙碌着。桥上的人，伸头探脑地在为过船的紧张情景捏了一把汗。
    桥头布遍刀剪摊、饮食摊和各种杂货摊，两位摊主正争相招呼一位过客来看自己的货物。
    “这幅画有什么不对劲的吗？”乔宇不明就里，转头看着黄轩：“说清楚。”
    “这幅画现在的确没什么不对劲的，而且照实还原了码头的情景，可谓百分百还原。”黄轩说道：“但是一到夜里，王家纸马店会亮灯。”
    王家纸马店……乔宇的手指划过画面，终于停在那个招牌上，此时，五家纸马店的招牌清晰，而店门无疑是打开的。
    “我这位朋友姓安，安一白，颖珊应该知道。”黄轩说道：“今年三十六岁，本命年，据他自己讲，开年以后很不顺利，有轻微的抑郁症。”
    肖丽无奈道：“这正是我存疑的地方，既然有抑郁症，情绪的消沉可以从闷闷不乐到悲痛欲绝，自卑抑郁，甚至悲观厌世，可有自杀企图或行为；甚至发生木僵；部分病例有明显的焦虑和运动性激越；严重者可出现幻觉、妄想等精神病性症状。他看到的是真的，还是自己的幻觉而已？画像上的店真的亮灯？”
    黄轩说道：“所以，我提议将画拿回来，晚上我们亲眼看看，乔宇，你没有异议吧？”
    第1089章 入画，无脸鬼
    “收了钱当然没异议。”乔宇看着这幅画，说道：“我虽然对古董画不懂，但是，一般会有印章与签名，这幅高仿画作并没有印章。”
    “这幅画并不是从我的画廊里出去的。”黄轩说道：“路子野，不知道来处，是他在外地旅游时，从一家旧货店收来的，一般来说，无印章作品绝不会引起安一白的注意，但这幅，据他说看到的第一眼就像见到熟人般亲切，二话不说用五百块的价格买下来。”
    “只是单纯地看到灯亮了，有抑郁症的他第一时间应该找心理医生。”肖丽说道：“看上去白白净净的，怎么会相信鬼神之说？”
    “安一白的母亲是因为灵异事件死亡的。”黄轩说道：“这件事乔宇应该有所耳闻——地铁灵异事件。”
    “当年的连续地铁走失事件。”乔宇马上说道：“一共失踪七人，曾有人目睹地铁来了，他们却没有上去，而是继续站在站台等待，之后不知所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五年前的旧事。”白颖珊说道：“我也有印象。”
    “安一白的母亲是失踪人之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下落，他的抑郁症也正是五年前开始的。”黄轩说道：“他父亲早亡，母子俩相依为命，母亲去世对他的打击很大。”
    守门灵突然凑到画前：“哦，这东西真有趣。”
    话音一落，守门灵化作一道灵气窜入画中，乔宇伸手去拉的时候，只抓住他衣服的一角，余力根本不足以拉住他，再说守门灵钻入画里，发现自己身处于河边的街道中，方才还一动不动的人物，现在全是鲜活的，市场上熙熙攘攘，还价的，讨价的，喊着让路的，还有孩童奔来跑去，而店铺里坐着往来的商人，推杯交盏中，好不热闹。
    路边那名穷困潦倒的画家正酸言酸语地推荐自己的画，那边，卖梨的老汉正让路过的客人品尝，守门灵眨巴着眼下，左右瞧瞧，两条短腿儿扑楞楞地往后退，冷不妨撞到身后卖枣的摊子，摊子主人大吼一声：“哪来的小娃儿，撞翻我的枣，可是要赔的。”
    守门灵慌忙跳开，脚下多了几枚滚出来的青枣，他连忙去捡，手触到的一刻心里一动，这感觉，分明是真实的！
    “滚开。”摊子主人跳过来，一把抢走他手里的青枣，嫌弃地嘀咕道：“有娘生，没娘养的小娃儿，今天生意本来就不好，还来触楣头。”
    “妈呀，这，这，这……”守门灵此时才生出一丝后怕，都怪自己太大意，只觉得画里有一股莫如的灵气，就稀里糊涂地闯进来，画中的一切都是活的。
    无数人群穿过守门灵的身边，他突然想到一点，自己现在穿着春季的卫衣和运动裤，脚上穿着运动鞋，画作是仿的宋朝名画，这些人也应该是当朝人，可是他们对自己的奇装异服浑然不在意，熟视无睹。
    这不科学！
    守门灵蹲坐在地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一颗心往下沉，看样子，自己做错事了，乔宇那小子又要训自己。
    他匆忙站起来，飞奔到墙角，拐进一条巷道里，里面似乎是酿酒的地方，传出醇香的酒气，但里面没脸，守门灵往左右瞧瞧，用力地往上蹦，只要飞出去就能离开画作了，但是，脚下像有一双手抓住了他的脚，动弹不得……
    “呜呜，乔宇，快来救我啊。”守门灵大喝一声，声音像音波一般震动出去，乔宇隐约听到，暗道不妙！
    “呜呜呜……”守门灵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踏踏，踏踏，一时间后背寒凉，战战兢兢地转身，身后站着一个没有脸面的人，长发遮面，一直垂到自己的胸口，她穿着一身白色的素衣，浑身上下干净得如同初造出来的布，只是……
    守门灵眼尖地发现，掩在头发下的下巴正往下滴血，血仍挂在下巴上，再淌一会儿，就该落下去了……
    “别走。”无脸鬼哑声哑气地说道，朝守门灵伸出双手！
    “妈呀，乔宇救我！”守门灵一声惨叫，一根红线抛进来，他眼疾手快地抓住红线，身子跟着红线飞了出去，狠狠地摔在地上！
    乔宇松开红线，缠在自己手上，一幅幸灾乐祸的模样：“笨小子，随便往里闯。”
    “妈呀，里面有只无头怪。”守门灵说道：“那只无头怪不让我出来，乔宇，吓死我了，进去后这些人都是活的，他们在说话喝酒吆喝，吓死了，吓死了……”
    “画里有虚无之境。”乔宇说道：“一幅普通的仿作怎么会有虚无之境？”
    所谓虚无，大抵是人死前的怨念交织在一起附着在某个物件上，也是所谓的执念，有亡魂的执念集中于这幅画中，让画中的物件与人变得鲜活，俨然成为另一个世界，而在那幅画中，有亡魂，也有执念造成的幻景，哪些是真，哪些是假，留待辨认。
    守门灵将画作里的情景一一讲来，乔宇便说道：“单凭一个人的亡灵不可能造成如此真实的虚无之境，除了你看到的无脸人，应该还有，再加上安一白所说的纸马灯灯会亮，现在可以断定为灵异事件，五万块没得退了，余款咱们也要收。”
    黄轩和燕南相视一笑，乔宇捕捉到他们微妙的表情，说道：“等晚上。”
    肖丽中间因为殡仪馆有事离开，其余人则等到晚上十一点，子时到来，为了一辨真假，特别关了灯，窗帘也拉上，虽然外面的灯光会透进来，但厅里已有八九成黑。
    四人盘腿坐在地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画，不对，是五个人，守门灵正躺在乔宇的腿上发出鼾声，如婴童般安然入睡。
    “差不多是时候了吧？”黄轩低头看表，十一点零三分，三分钟过去了，以往安一白看到亮灯都是十一点零三分到五分间，从未超过这个点。
    就在他低头的瞬间，画上的纸马店亮灯了！
    第1090章 三支香烛，一打火纸
    昏黄的灯光如同夕阳时分的阳光，浅浅的黄，乔宇瞪大眼睛，情不自禁地弯腰往前，膝盖上的守门灵被压得生疼，怪叫一声醒过来，抬对一看，“哇”了一声，如同见了鬼似地抽出去，屁股挪动往后退：“亮，亮了。”
    “你们看门内。”白颖珊说道：“有人影晃动。”
    纸马店里分明有个影子一闪而过，就在此时，外面街道里有人进去，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白颖珊看得清清楚楚，手指戳过去，其余人却一脸茫然：“哪里？”
    “你们看，三个人影就在那里，你们再仔细看看。”白颖珊一头雾水：“难道你们只能看到灯光，却看不到人？”
    乔宇咽下一口口水，自从白颖珊怀孕以后，她某些能力似乎正在进步，甚至超过自己，白颖珊此时悻悻然地缩回手指，无奈地说道：“我没看错。”
    “我信你。”乔宇说道：“只是我们能力有限，看不到而已。”
    黄轩说道：“我朋友的想法是希望我们清除这幅画里的灵异元素，让这幅画还原本真，这样就算完成委托，支付尾款。”
    “这么说，非得进去不可了。”乔宇看着身后的守门灵：“我可以生魂离体，进去不成问题，守门灵本是灵体，也一样，你们只能在外围看着了，守门灵，你不是想摆脱幼童的生活么，和我去探险，怎么样？”
    守门灵看到那只无脸鬼，心中一惊，马上咬牙道：“我去。”
    乔宇点头，盘腿坐起来，默诵达摩咒后，三魂七魄离体，乔宇活动身子骨，十分畅快地打了一个响指，和守门灵双双钻入画中，燕南和黄轩看不清楚，但白颖珊看得分明，街道上突然多了一大一小两个人影，看衣着打分，赫然是乔宇和守门灵！
    “他们进去了。”白颖珊眼看得两人在街上走动，不过略显迷茫，似乎不知道往哪里去。
    此时的乔宇也受到了当初和守门灵一样的冲击，这里的一切太真切，脚下松动的青石板随着脚步的变化发出不同频率的声音，四周传来的味道，气息，乔宇有些混乱了。
    “乔宇，你觉得怎么样？”守门灵说道：“简直和真的一样。”
    “没错。”乔宇说道：“咱们看到的，听到的，闻到的感受到的全像真的，但本质来说，也只是像而已，你没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吗？”
    “哪里？”守门灵稚声稚气地说道。
    “笨，抬头。”乔宇和守门灵站在无人的角落，任凭外面熙熙攘攘，丝毫不为之所动，守门灵半信半疑地抬头，当看到灰蒙蒙的天空时，豁然开朗：“啊，我懂了，这地方没有太阳，没有星光，没有月亮，但光线却一直有，而且一直维持。”
    “朽木可雕也。”乔宇闷哼一声：“这地方没有白天黑夜之分，而且，你看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