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开门，门外站着的人却让他吓了一跳：“金先生，你怎么来了？”
    白颖珊闻言，迅速拿起擦板将黑板上的字迹擦得一干二净，肖丽嘴角勾起，冲她竖起大拇指，暗赞白颖珊机灵。
    金先生走进来，依然戴着口罩，却脱了帽子，不客气地坐下来：“我脸上又多了一道翻红，情况还在恶化中，你们有什么头绪了吗？”
    乔宇双手抱在胸前：“其实有些头绪，比如僵尸血，据我们所知，曾有一波东瀛人在帝都做过试验，用僵尸血用在活人身上，表面体征出现过翻红现象，与你的脸相似。”
    “无稽之谈，我怎么可能给自己注射僵尸血？”金先生勃然大怒。
    “僵尸血也未必是注射，可能直接喝。”乔宇不咸不淡地说道：“误食也有可能。”
    金先生突然平静下来：“有人想害我？”
    “我的建议是从您身边可疑的人查起。”乔宇说道：“这样更快速一些，最近您的大厦发生了一些事情，分散了我的精力，但那些都过去了，从今天开始，我会全力解决您的事情。”
    金先生的手机响起：“喂，古吉。”
    三人迅速交换眼神，古吉果然没死，但房间里的干尸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平白无故地跑出来？金先生挂了电话：“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送走金先生，乔宇背靠在门上，突然回到刚才的黑板前，在上面写上干尸自坠四个字，再写上古吉的名字，蹲在地上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黄轩和燕南回来的时候，肖丽和白颖珊正在补眠，乔宇独自坐在阳台，在冷嗖嗖的空气里发呆，拉开阳台门，黄轩将一本书砸进乔宇怀里：“看看。”
    “什么玩意儿？你们不是去查dna结果吗？”乔宇拿起书，封面是三只交叉的手握在一起，书名叫作《弥天大慌》，“疯子，现在是看书的时候吗？”
    “你只看看简介就明白了。”燕南说道：“童警官推荐的。”
    乔宇只消消扫了几眼，面色一沉，黄轩将报告拿给乔宇：“古吉低估了我们的能耐，那具干尸和他的dna根本不匹配，两者不是亲子关系，还有，他说金先生养他是为了换肾，之后杀了他妈什么的，和这本小说里的内容有九成相似。”
    燕南说道：“那家伙编了个漂亮的故事，最要命的是，这本书有没有很眼熟？”
    “不觉得。”乔宇说道：“至少我没有见过。”
    黄轩骂了一声娘，这才恨恨地说道：“古吉客厅的书架上摆着一本一模一样的。”
    “妈蛋。”乔宇腾地站起来：“那二货编了故事？”
    “那具干尸和他一毛钱关系也没有，还有，他和金先生的故事也是照着书里讲的。”黄轩说道：“这种演技，不去参加演技大赏简直屈才。”
    乔宇突然笑了，哈哈大笑，眼泪沿着眼角冒出来：“书到用时方知少，咱们活该，平时看书少，让人给涮了，哈哈。”
    燕南和黄轩相视一眼，这家伙，傻了吧？
    第854章 东瀛古董，暗算
    书啪哒一声从乔宇手里摔到地上，乔宇不笑了，将书捡起来，转身手一扬，书精准地扔进垃圾筒！
    黄轩和燕南的脸绷得紧紧地，乔宇说道：“你们两个不要这么严肃，笑一个。”
    “笑不出来。”燕南到底一本正经：“咱们千辛万苦地接了这一单，中间还插了一个十八层地狱，好不容易解决了，还收获第八股生气，这单委托却在原地打转。”
    “古吉不是咱们一边的，但也不是金先生一边的，他有自己的盘算。”乔宇说道：“这个人物正在摇摆中，他的选择会影响最终结果，还有，金先生才是本质，黄轩，我想你爸了。”
    黄轩嘴角微扬：“我也想他了。”
    这种时候，还有谁比消息灵通的老黄更能成为众人的依靠？
    在黄令的小窝，听完了五人有序的讲诉，他一声不吭地拿着手里的铁壶喝了一口，白酒的醇香马上在空气中散发，引得乔宇不由自主地伸长了脖子。
    姜还是老的辣，黄令沉声道：“你们让金先生给耍了，这家伙的来历最多的说法是鲜族人，毕竟鲜族人中姓金者众，地下拍卖会十五年前兴起，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成为黑市里最不可抹没的存在，这家伙突然在黑市出现，带着一大批宝贝声称要拍卖。”
    “突然出现，此前从未有过他的痕迹？”乔宇问道。
    “没错，黑市看似散乱没有规则，但有一帮有势有力的人把持着，那批宝贝引来多少人的觊觎，想黑吃黑的人可不少。”黄令说道：“这家伙奇就奇在顺利摆平了那些红眼病的人，顺利地组办了第一场地下拍卖会，给黑市那些家伙的提成丰厚，拿钱堵上了这些人的嘴。”
    “这家伙拿来的宝贝是什么？”乔宇心里一动。
    “听黑市的老人说，拿来的都是清末民国的一些古董，每一样都是真货。”黄令说道：“而且品相好，瓷器中不少是官窑，当初引起的轰动不小，对了，其中还有一小部分东瀛古董，占的比例少点，也不知道他打哪弄来的，这件事情到现在还是谜。”
    乔宇脑子里有一道灵光一闪而过，他感觉自己触到了某点，黄令的声音在耳边越来越远，白颖珊的声音悠然响起：“乔宇，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听着呢。”乔宇用力地摇摇头，清醒过来：“刚才说什么了？”
    五人哑然，黄令无奈地说道：“乔宇，你不要太着急了。”
    “我不急。”乔宇摸了一把鼻子：“就是觉得这次的事情隐隐地有些不对劲。”
    “查这家伙来历的事情交给我，你们啊，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老黄从被窝里钻出来，肖丽和白颖珊马上“呀”了一声，捂上眼睛，黄令拍着自己的大腿，不悦道：“你们俩不要一惊一乍地，我穿衣服了！”
    肖丽和白颖珊噗嗤一笑，乔宇突然掐了黄轩一把，附在他耳边一番耳语，黄轩翻了一个白眼：“有病吧你？”
    “已经痊愈。”乔宇说道。
    夜深了，返回古董店的乔宇翻来覆去，无数东西在脑子里盘旋，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起军官鬼灵消失前的眼神，那种幸灾乐祸，“唉，真他妈的烦。”乔宇嘴里嘀咕着，手触到枕头边上的手机，手机的屏幕突然亮了，吓得他心脏一突突，拿起来一看，乔宇腾地坐起来。
    披上衣服，没带背包，乔宇轻手轻脚地走出古董店，夜间的寒风如刀，反让头脑清晰不少，当走过拐角，乔宇便看到前面的巷子口站着一名熟悉的人，古吉！
    他依然不苟言笑，乔宇说道：“你主动约我出来，什么事？”
    “干尸是我扔下去的。”古吉说道。
    “哦，和我有什么关系？”乔宇懒洋洋地双手环在胸前，不停地跺脚：“有话快说，冷死了。”
    古吉不着痕迹地往前迈了一步，看着乔宇的眼睛：“你知道吗？我和其他人不一样，我的脑子里，记着每一世的事情。”
    乔宇绝没有想到这一点，所以全身汗毛陡然倒竖，古吉说道：“那具干尸的确是我母亲，但却是我上一世的母亲，不过，她和金先生没有一点关系，如果单从dna的角度来说，她和现在的我也是没有一点关系的。”
    妈蛋，乔宇扼制不住鸡皮疙瘩成群结队地涌出来，胃里在翻腾，一股酸腐的味道直冲喉咙，这种感觉，太酸爽，乔宇快承受不住，“你说的是真话？”
    古吉的眼睛眨巴了一下：“真话。”
    乔宇双手搁在自己的大腿上，弯腰长吁出一口气，古吉突然抬头看天，冬夜的月亮莫名清冷，闪着孤寂的光，他长叹一口气，乔宇觉得右腰一股刺痛，低头一看，针头扎进肉里，针管正往下推，他抬头看着古吉：“你妹！”
    古吉的嘴角微微一扯：“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这个，一点也不重要！
    刺痛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酥麻感，乔宇的身子往下滑，双手抓住古吉的手，这家伙的手好冰，这是乔宇最后的感知，一片黑暗席卷而来，乔宇坠入其中……
    “滴答”，“滴答”，水声如此清晰，乔宇的睫毛抖动了好几下，眼皮却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脚步声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先生，他好像要醒了。”
    “不愧是猎鬼师，体质与常人不一般，你注射的麻药能让普通人昏迷一天一夜，对他，只有两小时的作用。”金先生的声音传来，乔宇更清醒了，这两个家伙，到头来还是一伙的！
    “抽出他的血。”金先生咳咳几声，说道：“我要看看猎鬼师的血是否与常人不同。”
    妈蛋，又抽！乔宇脑子一片清明，可惜身子无法动弹，针管再次刺进来，这次，乔宇终于睁开眼，头一歪，正好看到针管里大半筒血，他呸了一声：“王八蛋，少抽点。”
    古吉的手一抖，针头歪了，血从乔宇的胳膊里冒出来，他用棉签压住，眼神里划过一丝犹疑……
    第855章 玉扳指，双僵
    乔宇呸了一声：“你们两个到底是一伙的，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古吉，你记得每一世的事情，金先生也一样，哈哈哈哈。”
    金先生走过来，半张银色翻红的脸看上去更加恶心，乔宇冷冷地说道：“金，中井，采自同一个音，你就是当年的中井哲雄，主导僵血试验的家伙，你们两人都记得每一世的事情，第一世都是秦王的方士，我没有说错吧。”
    见他们俩默然，乔宇一边打量四周的环境，一边说道：“你这个没争气的玩意儿，投胎瞎了眼，居然成了东瀛人，转过头来害自己的祖宗，活该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
    自己在一间封闭的房间里，四周墙壁贴着壁纸，土豪金颜色的壁纸，除了这张床，只有两把椅子，一张桌子，原木色的桌子大概三四米长，与整堵墙平行，抵在左右，上面摆满了瓶瓶罐罐，里面或粉末或液体，还有一些放着生物标本，随着药水荡漾，还像活物。
    而这张病床上方悬挂着各种挂钩，眼下自己上方就悬挂着一瓶药水，乔宇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乔宇活动身子，身子一翻，原来身后还有两张床，上面各自躺着一具僵尸！
    两张床与自己的床截然不同，铁铸成的，坚实的铁块上用链接将僵尸的双手双脚拴住，两只僵尸的嘴巴被铁罩子罩住，獠牙封在里面，就像隔窗看老虎，这两只僵尸居然被整成如此模样，乔宇无力吐槽了，两只僵尸一只是黑僵，一只是白僵，虽然低等，但不至于对付不了这两个家伙吧？
    “真丢脸。”乔宇喃喃道：“真他妈的丢脸。”
    “你很聪明，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在想，你或许是我想要的人。”金先生缓缓走过来，他手指上多了一个玉扳指，他不停地活动着扳指，说道：“我们的第一次会面，你还记得吗？”
    乔宇脑子里一团浆糊，第一次会面，不就是接到委托后到杏柏大厦十八楼吗？难道不是，擦，想不起来了，突然，乔宇的身子僵住了：“我第一次到地下拍卖会，是为了阴沉木棺，难道是那次？盲拍之后？”
    “不愧是我看中的聪明人。”金先生居然抚掌大笑：“你和黄轩厉害得紧，居然在盲拍的情况下以一元胜出，不过你玩的把戏都看在我的眼里，临走时，你和那只老鬼打招呼，我也看得一清二楚，有意思，世上还有你这样的人。”
    乔宇的思绪又回到那个晚上，成功以一元优势获得阴沉木棺后离开时，身后多了一双叵测的眼睛，这家伙从那时候起就盯上自己。
    “你想拿我做什么？”乔宇说道：“我不是僵尸。”
    “但你可以对付僵尸。”金先生说道：“为了让你顺利地入局，我等待的时间已经太久，你说得没错，我和古吉第一世都是秦王手下的方士，误打误撞，我们居然成为可以记得每一世的存在，这世上，有多少人和我们一样？”
    “不多，但也不少。”乔宇闷哼一声：“别把自个儿当回事，不是孤品，没那么稀罕。”
    所谓孤品，是指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乔宇却认识很多这样的人，乔宇说道：“你的上一世是中井哲雄，正好死于那名军官鬼灵的手下，偏偏这么巧，你买下位于死人坑上的杏柏大厦的十八楼，这中间一定没那么单纯，军刀，也是你想办法弄到手的吧？”
    “军刀是偶然，世上的因果就是如此微妙。”金先生说道：“他前世杀我，这一世，因为我将你卷进来，替我杀了他，也算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金先生终于不再去整那枚玉扳指，乔宇扭头，正好看到古吉的目光粘在这枚玉扳指上。
    玉扳指又叫玉谍，本意是拉弓射箭时扣弦用的一种工具，套在射手右手拇指上，以保护射手右拇指不被弓弦勒伤的专用器物。后来引申为能够决断事务，具有身份和能力的象征。
    满族八旗子弟于弱冠前，照例要到本旗弓房锻炼拉弓由一个劲儿（二十市斤拉力）循序渐进为二十个劲儿甚至三十个劲儿。拉弓时佩带扳指，藉以保护手指并可减少手指运动量，故八旗子弟对此物甚为重视，人手一枚，因而成习。
    普通旗人佩戴的扳指，以白玉磨制者为最多，然就其质量而言，优者与劣者相较，骤观之并不相上下，而骨子里竟判若霄壤。贵族扳指以翡翠质者为上选，其色浑澄不一且花斑各异，满绿而清澈如水者价值连城，非贵族不能佩戴。
    金先生手上的这枚扳指正是翡翠的，乔宇好歹在古董店呆了半年多，认得这是水种。
    此时，金先生正沉浸在自己计划成功的喜悦中不能自已，“当年我的僵血计划已到尾声，可惜出一点小波折，上面那些人就成了惊弓之鸟，居然要覆灭整个小组，可惜我的半成品被烧成灰，试验品被活埋，我自己也丢了性命，真是不甘心啊，我不甘心。”
    金先生的双手猛然按在桌子上，愤愤然道：“一旦僵血计划成功，我们可以组建一支僵尸部队，我的研究可以完美地掌控僵尸，听从我们的安排，只差最后一步而已，功亏一篑！”
    “你不甘心，所以这一世当你成年后，开始筹建自己的帝国。”乔宇说道：“你利用上一世的记忆，找到了当初默默掠夺的宝贝，用它们构建自己的地下王国，我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你当年发家的宝贝中有东瀛人的古董，现在都解释得通了。”
    有一点乔宇按下不表，杜哲行在金先生家中发现的铭牌才是最有力的证据，中井哲雄，金先生，僵血试验。
    “没错，我利用上一世的记忆找到那些东西，我还收养了一名义子，可是，”金先生手里多了一根拐杖，突然重重地击向古吉的脑袋：“我不知道他原来和我一样，也记得每一世！”
    第856章 冤仇，睡一觉
    拐杖的前端突然变得尖利，直直捅向古吉的头部，古吉也不是省油的灯，轻巧地避开之后狠狠地握住拐杖的前端，同时恶狠狠地白了乔宇一眼：“多嘴多舌。”
    乔宇此时才明白，古吉和他们有相同的敌人，在巷子口的那番表白是表立场呢，告诉自己他和金先生是不同的人，可惜啊，乔宇后悔得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根，一醒就把古吉给出卖了！
    古吉避开握着拐杖，金先生却冷笑一声：“养虎为患。”
    他握着拐杖突然一转，拐杖前端露出枪头，乔宇大喝一声：“小心！”
    “砰，”枪响了，子弹偏了些许，擦着古吉的手臂打中了桌上的容器，哗啦一声，玻璃容器裂开了，里面的液体奔涌而出，和着玻璃渣子冲到地上，古吉的胳膊也开始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