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宇走到刚才被劈开的那只边上，这些蝙蝠的内脏萎缩了，缩成粉笔头般的大小，他眉头一皱：“这些是百鬼图里提到的鬼蝙蝠，将它们的血悉数抽出来，再将尸体的尸气注入其中，卡在蝙蝠的气管里，支撑着它们的性命，表面上还是活物，还能如常飞动，但它们其实介于生与死的边缘，一旦被它们咬伤，就会感染尸毒。”
    肖丽惊出一声冷汗，乔宇唯恐前面的人走远，迅速拿出金针，刺进每一只蝙蝠的头顶，阴气滋滋喷出来，蝙蝠的皮毛失去神彩，这回它们彻底结束了性命！
    乔宇解开星宿网，迅速整理好：“在这里耽误太多时间，我们走。”
    肖丽拿出手机，两个红点已经拐了两次方向，现在暂时停下，似乎在休息，越过这些鬼蝙蝠的尸体，他们不由自主地加快步伐，往西北方向走了大约半公里，前面已经无路，一个斜坡赫然出现，燕南冲得过猛，险些滑出去！
    待稳住身子低头一看，这个斜坡足有五六米高，若是直接摔下去，非死即残。
    黄轩留意斜坡上面有一些垂落的树根，它们错综复杂地交织在斜坡上，一直垂向底部，他率先带头抓着树根往下移动，乔宇紧跟其后，肖丽拍向燕南的胸口：“怎么呆住了，大个子，还不下去？”
    燕南回过神来，紧跟在肖丽身后，无柯一直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虽然总是最慢的一个，却还能跟上节奏。
    黄轩掏出手机：“糟了，他们再次移动，而且信号开始变弱。”
    乔宇回头，身后的大山挡住了来时的路，这里就像一个口袋，他们进入是关门打狗，还是被当成狗打，暂不可知。
    下来这片斜坡后，大家感觉身体变得笨重，双腿就像灌了铅，自从长白山之后，他们太久没有经历如此耗费体力的征程。
    “绕过前面的溪流，再往右拐。”黄轩迅速锁定方向：“快走。”
    多亏了现在是秋天，不少树木凋零，只有松柏苍翠，反让他们少了一些阻碍，溪流里飘着不少落叶，在溪水中打着旋儿往下，带起一个个小小的漩涡。
    景色虽美，乔宇却没有欣赏的心情，右拐后，前面一处洼地出现在眼前，在前面带路的黄轩猛地停下来：“看到他们了。”
    乔宇莫名的一激零，掏出望远镜看下去，那片洼地几乎是沉入地底的，形如蚕茧，与平地相差五米左右。
    白颖珊坐在一块石头上，双手抱在胸前，一脸迷茫地看着四周的情形，突然，她扭头朝这边看过来，对上那双清亮的眸子，明知道两人还隔着老远，乔宇却下意识地伸手向前一摸，掏了个空后，他懊恼地放下望远境，狠狠地挥出一拳。
    “看来他们准备露宿在那里。”黄轩接过望远镜看到秦偕正在支帐篷：“我们也准备一下，找个隐蔽点的置高点安置下来，轮流盯着他们的动静。”
    没有什么地方比右手侧的灌木后面更合适了，燕南和无柯支起帐篷，为免引起注意，不能生火，只能就着保温壶的热水吃点面包饼干，最好不过牛肉干。
    乔宇恶狠狠地咬一口牛肉干，说道：“那家伙在这里如鱼得水，我们就像无头的苍蝇，跟着那一砣东西乱奔，感觉真是不爽，还有，那家伙只支了一个帐篷，颖珊……”
    他有点说不下去了，牙齿咬得紧紧地，肖丽说道：“你放心吧，秦楷视颖珊手臂上的守宫砂为圣洁的代表，在没有取办仪式以前，绝不会毁了他心中的圣女，颖珊现在不自由，但绝对安全。”
    “换句话说，一旦举办了仪式，颖珊的清白，甚至性命都悬了。”黄轩说道：“我们必须追上进程，但是最大的问题不是颖珊的记忆力。”
    “没错，她现在虽然对我们的意识很模糊，但两相对比之后，她已经选择相信我们。”乔宇说道：“她在梦境里的态度一目了然，问题是秦偕给颖珊吃了不止一种药，有一种药控制着她的性命，这件事情才是关键。”
    无柯拿起望远镜，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突然大力地扔掉望远镜：“啊！”
    燕南大惊，马上捂上他的嘴：“你疯了？不要大叫！”
    “这是什么东西？”无柯说道：“明明那么远，现在就像在眼前一样，而且，人，放大了……”
    第603章 牢笼，真相
    “望远境。”乔宇捡起扔在地上的望远镜，先往下看看，无柯刚才的大叫并没有引发注意力，他这才转头对他说道：“记住，不要有大的动静，惊动了秦楷，会对颖珊不利。”
    “我知道了。”无柯拍着自己的胸口说道。
    “这东西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利用了反射镜或透镜，它有一个更形象的名字千里镜。用它可以看到远处的东西。”乔宇说道：“距离越近，视觉看上去越大，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姐姐的眼睛突然间变得好大。”无柯说道：“还有，她不开心，眉头一直皱着。”
    “能开心才奇怪。”肖丽突然抬头看着天：“这鬼天气阴沉沉地，不会下雨吧？”
    天公不作美，几片乌云飘过来压在众人的头顶，乔宇闭上眼睛，心里把各路大神拜个遍，一个小时后，天色慢慢清朗，那几片乌云飘远了，大家同时呼出一口气，无奈地相视一笑。
    肖丽说道：“大家五个人，无柯不计算在内，分为两班，轮流看守，我和燕南先睡一觉，你们俩盯着。”
    “你们俩准备怎么睡？”乔宇打趣道：“真够明目张胆地，当我们不存在？”
    肖丽一脚踹过去：“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他只是用无知的玩笑掩饰自己的紧张和焦虑而已。”黄轩毫不客气地戳穿道：“不用理会。”
    被戳穿的乔宇悻悻然地看着肖丽和燕南先钻进帐篷，自己转身用望远镜看着洼地的情形，白颖珊用固定的姿势坐在那块石头上，一脸茫然地看着四周，眼神疲软无力，没有一点神采，与在梦中的她截然不同。
    放下望远镜，乔宇说道：“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黄轩问道。
    “丫头在梦里的表达方式，眼神和现在截然不同。”乔宇说道：“一个人在梦里和现实的差距怎么会这么大？黄轩，颖珊在现实生活里可能在演戏。”
    “你说她在用自己迷茫的神态骗秦偕？”黄轩夺过望远镜，仔细观察白颖珊的脸：“知道我现在想到谁了吗？”
    “丁明。”乔宇脱口而出：“他懂得微表情，能在瞬间猜出颖珊的心思，我现在只庆幸秦偕不具备这个能力，他对颖珊痴迷，希望她可以平稳过关。”
    “要是颖珊出事，我不会怎么样，换作我是你，可能没有更好的办法。”黄轩突然说道：“我以前不服气，自己为什么输给一个比自己年轻，看上去吊儿郎当的臭小子，你用事实证明我输得彻底，所以，现在给我好好干，我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乔宇像吞下一只苍蝇，不可置信地拍着自己的耳朵：“我没听错吧？”
    “少贫嘴。”黄轩说道：“仔细盯着，累了换我。”
    乔宇重新拿起望远镜，白颖珊就像石化了一般，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始终用同样的姿势，只有眼珠子转动，而秦偕在完成帐篷的工作后，就不知所踪，就在乔宇准备放下望远镜的一刻，突然瞅到白颖珊的左手边上有一双正在窥视的眼睛！
    他恍然大悟，为什么白颖珊始终绷得紧紧的原因，“nnd，秦偕借故离开，但在暗处观察着颖珊的一举一动。”乔宇转头对黄轩说道：“那家伙根本不相信颖珊，虽然是他亲手灌的药，多疑的性子真是要命，该死！”
    乔宇的心里酸楚不已，白颖珊现在身处的简直是一处看不到的牢狱，她不得不隐藏自己的一切习惯，只为了赢得对方的信任保全安全，乔宇转过身，鼻子发酸，他狠狠地抬起头：“混蛋，我真想拆了他的骨头！”
    黄轩吐出一口气：“再忍忍，你能入梦，一会儿颖珊休息的时候告诉她，要想尽办法弄清楚影响她生命安全的是什么药。”
    “你相信吗？”乔宇说道：“她被强行灌药之后失音，曾经在梦里比划了一些文字，除了秦偕给她喝的那些药，她再没有喝过其它药。”
    “我有什么不信的，你能在梦里和她交流。”黄轩说道：“如履薄冰，我现在真实体会到了。”
    黄轩接过望远镜：“我来吧。”
    无柯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因为寒冷，身子一直在发抖，乔宇从背包里取出一件外套披在他身上：“冷的话进帐篷吧，里面可以躺下三个人。”
    “不用了。”无柯说道：“我呆在这里就好，乔宇，我，我，我……”
    “有话就说吧，一旦进了地宫，能不能活着都难讲。”乔宇说道：“我们的时间不多。”
    “其实……”无柯的脸剧烈地抽动起来：“姐姐，姐姐是秦王杀的。”
    黄轩放下望远镜，猛地转身揪住了无柯的衣领子：“你之前不是这么讲的。”
    “我，我说了谎。”无柯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来了，他本人没有发现眼泪划过脸庞时，留下两道淡红的痕迹，这两道痕迹让乔宇心里一动，但他暂时沉住气，一声不吭。
    “你继续盯着，用耳朵听就好。”乔宇对黄轩说道。
    “我之前说我被秦王抓到秦王宫，要挟姐姐去找阴阳书，是真的，有四名武将带队和她一起寻找，也是真的，姐姐在山林中失踪，半空中开出七瓣白莲也是真的，可是，她回来了，她没有找到阴阳书，四名武将也不知所踪，只有她一个人回来。”无柯看着乔宇的眼睛：“我想过了，不想再说谎了，我错过一次，不想再错。”
    “说，继续说。”乔宇说道：“从刚才说起。”
    无柯低下头：“姐姐回来了，秦王暴怒，因为阴阳书居然附在了她身上，不管用尽什么办法也无法打开，而且，四名武将生死不明，秦王下令去找他们，尤其是荆明日，我相信，就是你。”
    乔宇的头微微扬起，原来自己的前前世叫荆明日。
    “秦王觉得荆明日没死，姐姐回宫，一是为了我的性命，二是为了荆明日和他的兄弟。”无柯说道：“那些日子姐姐受了很多苦，我的心痛死了，她本来有机会一走了了之，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
    第604章 真相，后悔莫及
    无柯哭得鼻涕眼泪一股脑地流出来，想到乔宇的交代，他又紧紧地捂上自己的嘴，尽量不发出抽泣声，好一会儿之后才镇定下来：“姐姐回宫后同样被软禁，就关在与我一墙之隔的另一边，我从来没有听到她的哭声，有时候，她会想办法传送消息过来，让我不要伤心。”
    “和现在的白颖珊一样，从来不放弃希望，坚强。”乔宇说道。
    “那样的日子过了三个月，有一天，秦王派人将我带到他的宫里，遣走了所有人。”无柯永远记得那天，那个让自己做出重要决定影响了所有人的一天：“秦王告诉我，他的手下找到了荆明日的下落，如果我想救姐姐，只需要办一件事情杀了他。”
    乔宇倒抽了一口气，nnd，怪不得这小子不肯说实话！
    “我和荆明日素未谋面，只知道姐姐和他相恋，我心里对他是嫉恨的。”无柯说道：“可是这份嫉恨随着姐姐的回来烟消云散，姐姐心里有我，她始终挂念自己的亲人，当时的情况反转了，姐姐的命握在我的手里，如果我不能带回荆明日的首级，她会死。”
    黄轩打断了两人的说话：“两人进去帐篷了。”
    此时已经天黑，黑漆漆的环境下听无柯讲两千多年前的事情，更有身临其境的感觉，无柯慢慢放低了声音，他不知道，帐篷里的两人也醒来，正聚精会神地听着。
    “我在一个江南小镇见到了荆明日。”无柯说道：“我和姐姐长相相似，更何况姐姐对他提起过我，荆明日马上知道我的身份，问我姐姐在哪里。”
    黄轩沉声道：“你和他见面，肯定知道找到阴阳书后发生了什么事。”
    “当初，姐姐和他们的确找到了阴阳书，但也知道手下有人与秦王互通消息，两人相恋的事情秦王已经知晓，姐姐知道以秦王的性子绝不会放过荆明日，所以在阴阳书出现却附在姐姐手背上之后，姐姐迷晕了荆明日，让他的兄弟带他离开。”
    乔宇咽下一口口水，所以，无月在爱人与弟弟中间，选择两全……但她低估了秦王的偏执。
    “确定荆明日四人离开后，她才自动现身，被带回秦王宫。”无柯的眼眶红通通地：“姐姐是为了我才回去的，她本来可以和荆明日一起离开。”
    “说后面的重点。”乔宇说道：“你见到荆明日后发生什么事？”
    “他和兄弟隐居在杭州，我约他单独见面，得知当时发生的事情后，我……我……”无柯看着乔宇，似乎看到了当年那位铮铮铁骨的男人，他打了一个寒蝉：“我趁他不备给他下了药，狠心取了他的首级……”
    乔宇眨了眨眼睛，盯着眼前的瘦弱少年，这具羸弱的身躯是如何激发了那么大的能量，居然敢将荆明日斩首？
    “我不敢在杭州长呆，马上带着他的首级和秦王手下会合。”无柯的身子像一只熟透的虾米，弯得不能再弯，脑袋就要扎进土里，他无法抬对看乔宇和黄轩的眼睛：“我满以为带着荆明日的首级就能让秦王放了我们，可是他没有。”
    “他把荆明日的首级吊在姐姐的房外门。”无柯一边打着哆嗦，一边说道：“姐姐伤心欲绝，一连三天滴水不进，秦王一反常态让我陪着姐姐，我不敢告诉姐姐荆明日是我杀的，看着她悲痛的样子，太难受了，三天之后，姐姐叫人禀告秦王，她愿意嫁他。”
    黄轩一愣：“你说什么？无月答应嫁给秦王？”
    “是，姐姐心如死灰，答应成婚。”无柯苦笑一声：“我就知道，她一定不会甘愿的，她在大婚当日，刚刚披上嫁衣就怒刺秦王，结果被缚，秦王恼羞成怒，将姐姐囚禁在地牢里，后来……后来……”
    无柯痛哭流涕，死死咬着自己的拳头：“他杀了姐姐，她的尸体存放在石壳里……”
    “所以，你因此而自杀？”乔宇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抽抽地疼：“你的尸体也被秦王处理，所以你和无月的尸体才呈现同样的特征。”
    无柯突然起身，扑通一声跪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当年如果不是我晕了头，后面的事情都不会发生，姐姐也不会死……”
    “别傻了。”黄轩沉声道：“就算你不杀荆明日，秦王也会寻遍天下，取了他的首级，至于无月，就算不死，也会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无月的选择是最合理的，虽然没有成功刺死秦王，但她如愿了，和爱人在黄泉见面。”
    无柯听着黄轩的说话，心里并不好受，在知道乔宇可能是荆明日后，他内心恐慌不已，愧疚和害怕一起涌上心头，这些天面对乔宇，整颗心一直抖着，直到现在，近了秦陵，他再也隐瞒不下去了。
    “起来。”乔宇冷冷地说道。
    黄轩一把将无柯拽起来：“现在说还来得及，关于阴阳书，你知道多少？”
    无柯眼泪糊了一脸，大胆讲出来后，他现在心神不宁，心绪难安，他困惑地摇摇头：“我不知道，阴阳书是姐姐带人去找的。”
    “好好，想想，阴阳书是什么，无月亲眼见过，一定知道什么。”黄轩扳着他的肩膀：“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她有没有提过？”
    “她说打通阴阳两界……”无柯突然说道：“什么入口之类的，还提到钥匙。”
    “入口，钥匙？”乔宇心里一动，似乎能将几样东西联系在一起。
    无柯又说道：“姐姐说阴阳书不能现世，提到的不多，我能记得的全告诉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