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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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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追过女孩,并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最能打动人心。每个人都有过去,过去的就应该彻底过去,我这样说,你愿不愿意暂时放我过去,不要让我成为你的过去?”
    显然,她已经被他的过去论绕迷糊了,一双水润晶亮的眼眸只更加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他举起两人交握着的那只手,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松开手后重新揽过她的肩,非常无奈又非常挫败地捏捏她的脸颊,其实,当真是恨不得狠狠咬上一口的,这么唯美浪漫的气氛,加上他的表白哲理又煽情,她实在不应该是这一种目瞪口呆的表情。
    罢了,她笨一点没有关系,以后都有他在,她又何必再伤脑筋。他释然地垂眼笑笑,而后有些霸道有些无赖地沉声宣布,“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应该去约会了,”他的手上稍稍用力,再次环过她的肩,满眼笑意心情大好地说道,“走吧!”一面说着,一面就揽着她朝着车子的方向缓缓走去。
    其实,他也很忐忑,只是隐藏得深不可测。他很怕她会突然挣脱了他的手,他也很担心她会说自己对他完全没有感觉。他稍稍低头去看她,只见,她的头垂得很低很低,脸被披散的细碎黑发遮去大半,又不肯开口说话,他便有些心急,却又不得不强装镇定,云淡风轻。
    终于,在他万分煎熬地数过九步的时候,她嚯地停住了脚步,突然顿悟了什么一般地猛然抬起头来,他的一颗心,瞬间就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杜柠慢慢抬起头来,眼中藏匿了太多复杂情绪。
    那一刻,他总算相信,初恋美好得不可思议。他一个二十八岁的‘老’男人,竟也体会到了恍若少年一般悸动砰跳的心,如此不安酸涩,而又深刻甜蜜,时而云端,时而谷底,完完全全,没了主意。
    他便不敢再随意动作,喉咙间紧张艰涩地动了又动,只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你,”她亦同样局促紧张,好不容易寻回了声音,一开口竟结巴得可以。“你,你等下。”说着,便不等他有任何的反应,她便转身冲出蓝色大伞,飞快地跑向那把落在地上的雨伞,以及,那根孤零零躺在雨水之中的拐杖。
    这回换他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迅速拾起两件东西,她很快便又跑了回来,头发上脸颊上衣服上通通潮湿一片,微仰着脸,一手拿着雨伞跟拐杖,盯着他空闲的那只手臂看了好半天,似乎终于做出了破釜沉舟一般的决定,伸手将他的那只手臂抬起重新环过自己的肩,然后,杜柠一脸坚毅地目视前方十分冷艳地说道,“走吧!”
    怔凝许久的付青洛终于回过神来,这一刻,眼眶难以自持地泛起潮湿,他觉得,这二十八年,总算没有白活。生命,也总算圆满丰盈。他轻咳一声,理所当然地搂住她继续缓步前行,非常不认同她刚刚冒雨冲出去的做法,又鉴于自己刚刚荣升为她的‘男人’,于是他正经八百义正言辞地由此展开‘家庭教育’,“下不为例,以后不要淋湿了,因为我会心疼,后果就是雨天再不允许你出门,明白了?”
    她一面相当给面子地乖巧点头配合,一面垂着脑袋小声嘟囔,“黑檀木挺贵的……”
    他听了,不可抑制地在蓝色伞下爽朗大笑,她仰头困惑不已地看着他,然后困惑的神情逐渐转变成诧异,呃,他笑起来的样子,还真是挺好看的。
    他从来都没有这样喜爱过下雨的天气,那种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她面前的心情,令他终于确信,这世上有一种相濡以沫的风花雪月,叫做/爱情。
    又紧了紧揽着她的力道,唇畔泛着温暖幸福的笑意,他在心底轻声对她说,知不知道,我其实,对你二见钟情。
    ☆、第27章 二七倒v
    这几日,付唯钰的精神状况一直不错,跟她相比,倒是罗辛看上去更加憔悴病态。陈医师在跟罗辛制定疗养计划的时候,曾面色凝重委婉地跟他说了这样一段话。
    付小姐的病症体现很奇怪,是我行医十余载都没有遇到过的,所以我想,我还需要继续观察付小姐一段时间。
    那时候罗辛一颗心全都系挂在陶曼身上,陈医师的话他便没有多作他想。付唯钰缠他缠得紧,这段时间,罗辛一步都没能离开过医院,被派去寻找陶曼的人回话说,陶小姐已经不在那家酒店工作了。
    其实找不到她,亦是罗辛意料之中的事。陶陶,看上去柔弱温顺,但骨子里的执拗倔强,他是比任何人都清楚的。
    能认识陶陶,还是因为杜柠。
    那一年,他十七岁,高中二年级。
    有天晚自习下课以后,他看见几个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少女正围着一个女孩拳打脚踢,女孩的头始终深深地垂着,双手紧紧护在胸前,这个人,就是陶陶。
    等他快步跑过去将那几名不良少女喝走的时候,他清楚地看见,坐在地上狼狈不堪鼻子里甚至还流着血的女孩,抬起头来,冲他感激地笑了笑,他皱眉上前,这才震惊地发现,原来,她双手紧紧环胸的姿势,是为了保护怀里的人不受伤害。
    那一刻,罗辛的心情很复杂。她看上去也只十四五岁的模样,瘦弱娇小,脸颊上青一块紫一块,头发也乱七八糟地披散着,简直就是惨不忍睹,却还有心保护别人。
    然后,他听到她嘶嘶哑哑地费力询问,能不能,麻烦你送她去医院,我可能没办法一个人带她去。
    像是被她那双皓月般明亮清澈的眼眸蛊惑了,他略略思忖片刻,便点了点头。等他自她怀中捞起早已昏迷过去的人时,罗辛更加惊讶地发现,这人居然是杜柠。他们家跟杜家常有生意往来,聚餐的时候,他跟杜柠亦常常参与其中,一来二去,两人便也熟识,他对杜柠的印象一直很好,小姑娘爽快活泼,吃东西的时候也很大方,不像其他千金小姐那般忸怩拿捏,每回参加这种聚会,他们两个都会默契地混在一起品评今日哪位厨师做的菜比较好吃。
    罗辛几乎是冲口而出喊出杜柠两个字的。
    然后,那时跟他尚且还不认识的陶陶就讶异无比地开口问他,你认识她!?
    这句话,倒是把他给问糊涂了。他也没来得及认真思考,她便安心地舒了一口长气,嘴角牵起笑容,她撑着墙壁缓缓站了起来,然后平静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快送她去医院吧。
    那时,他已经微微感觉到怀里的杜柠正悠悠转醒,而她,已经转过身,一瘸一拐地扶着墙壁慢慢走着。大约走了十步不到,他忽然鬼使神差地冲着她的背影高喊一声,你就不担心我是骗子么?
    她果然站住,定定地立在那里好几秒钟,随即转过身又扶着墙壁一瘸一拐地走了回来,然后伸手擦了擦额上的汗渍,握着杜柠的手,坚定地跟他说我跟你一起去医院。
    所以,他对陶陶的第一印象便是,执拗又好骗。
    等杜柠龇牙咧嘴被痛醒的时候他才知道,那个夜晚以前,陶陶根本还不认识杜柠。她只是因为担心杜柠会被那几个混混打死,所以才在报了警之后愤怒地对那几名混混喊了一句警察马上就到。然后,单枪匹马的她迅速成了炮灰,而警察叔叔迟迟也没有现身。
    从那以后,杜柠就把陶陶当成了生死之交,而他,只更加频繁地跟杜柠混在一起,因为有杜柠在的地方,总会有陶陶。
    有杜柠在的地方,总会有陶陶。
    罗辛猛然翻醒,没错的,杜柠肯定会知道她的去向。
    像被打了一针强心剂,付唯钰入睡之后,罗辛立即走出门外,站在走廊中拨通了许濯的手机号码,电话响了几声,很快便被接通了。
    “许哥,能给我柠柠的联络方式么。”罗辛说得很急,他跟许濯,很久都没有联络过了,总隐隐觉得,自从他回国之后,许濯对他的态度似乎冷淡很多。
    那头沉默一阵,然后许濯的声音缓缓传入罗辛的耳朵。
    “你该了解陶陶,若是她不想被你找到,柠柠也不可能会知道她的下落。”
    罗辛哑然,握着手机僵直地站在走廊里。
    很多事都变了。
    或许,连他自己也变了。
    他与陶陶,杜柠与许濯,曾经密不可分羡煞旁人的四人组,如今,竟也疏离得可以了。
    许濯挂断电话的时候,罗辛心底的最后一点希望,便也瞬间跟着幻灭。
    走廊里很静很静,所以开门声便尤显突兀。罗辛原以为是付唯钰推门出来,转头去看,竟看到了隔壁的霏霏犹犹豫豫地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似乎有话想要对他说的样子。
    罗辛的心情很糟,或者该说,自从再次遇到陶曼以后,他的心情就再也没有好过的。醒着睡着,脑海里全都是她的模样,挥之不去,却又不可触及,这种针扎刀割一般的感受,就快要将他逼疯了。
    收起电话,罗辛颓然转身朝着家属休息室的方向走去,却不曾想到,身后的霏霏会忽然的开口叫住了他。
    “请,请等一下。”
    她的声音很小很细,却足以令他听清。罗辛不耐地转过身来,满眼疲惫地看着霏霏,此时此刻,他沉重得连嘴角亦牵不起。
    霏霏自然也看出他似乎心情很糟很糟,但这件事,已经困扰了她好些日子。霏霏举起手中的纸片状物体,看了看罗辛,又垂眼认真地看了看“纸片”,然后再次满眼惊异与困顿地抬头望向罗辛。
    “有事吗?”罗辛耐着性子轻声问她,再怎么说,她总归是位病人。
    霏霏张张嘴,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又瘪瘪嘴小声自我否定道,“肯定只是长得像而已……”
    “什么长得像?”罗辛没有听清,下意识朝霏霏走了两步,她已经又垂着脑袋继续研究那张“纸片”了。
    好一会儿,霏霏矛盾地抬起头来,将“纸片”高高举到罗辛面前,十分委屈地说道,“可是,可是我还是觉得你们是同一个人呀……”
    罗辛轻声叹气,目光不经意地瞥了那张“纸片”一眼,心里还想着,这是不是就是精神患者们常常出现的病症?以后,付唯钰也会这样么。
    只是,当他携着血丝的眼眸掠过那张“纸片”的时候,只一秒钟,他便再也动弹不得,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开始迅速奔腾倒流,一路冲上脑门。
    霏霏,怎么会,有他的照片。
    罗辛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缓缓伸出的右手,也开始不听使唤地轻颤个不停。
    那张“纸片”,是他第一年在外留学的时候,寄给陶陶的照片。
    他绝不可能记错的,因为是特地戴着陶陶给他织的围巾拍的,仅此一张,在红叶浪漫翻飞的法国梧桐树下,他还在胸前举了一张小小的字条,上面写着——
    je t\\\'aime.
    收到这张照片之后,陶陶还明知故问地打来越洋电话问他,那句洋文是什么意思。他那时握着电话,就仿佛这样就能够碰触到她的脸颊一般,一字一顿配合地给她解释——
    陶陶,这是一句法语,意思是,我爱你。
    罗辛轻颤着自霏霏手中拿过这张照片,是的,没有错,他胸前的字条都清晰可见,又怎么会错。难以抑制地红了眼眶,好一会儿才寻回声音,哽咽着问霏霏,这张照片,是从哪里来的。
    霏霏惊喜地扭着手指,非常开心地道,“我就知道,照片里的人你对不对!”她的笑容很是灿烂,又有几分小骄傲的神色,“其实你第一天来我就猜到啦!那么你一定认识小桃子是不是?小桃子还好吗?我很想……”
    罗辛脚下一个踉跄,回神后迅速伸手攫住了霏霏的肩膀,急声问话,满眼悲伤。“你怎么会知道小桃子,这张照片,是从哪里来的?”
    霏霏被他吓得不轻,瑟缩地向后退了一步,罗辛立即抱歉地松开了她,然后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硬生生将眼底的雾气全都逼退回去。
    “霏霏,”他再次轻声开口,气息已平稳许多,“这张照片,对我很重要,所以请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得到它的,好吗?”
    霏霏微嘟着嘴,非常不满意他刚刚对自己吼的行为,但看他又十分着急十分难受的样子,她便决定好心地回答他一下。
    “小桃子走的时候,把它遗落在这里啦!”霏霏朝他努努嘴,意思就是这张照片啦,然后继续欢喜地说道,“你帮我把它带给小桃子吧……”
    罗辛屏着呼吸,焦急又困惑地问霏霏,“小桃子来过这里吗?”
    霏霏乖巧地点点头,“是呀,小桃子在这里住了三年多呀,”然后慢半拍地终于想到哪里似乎不太对劲,歪着脑袋望着罗辛道,“咦,你们不是认识的吗?怎么会不知道她在这里住了那么久?”霏霏如梦初醒一般的伸手去抢照片,“我知道了!照片里的人根本就不是你,你干嘛要骗我,快还给我,我以后还要还给小桃子的!”
    他机械地将手举高,已无法自主思考。
    住在这里三年多。
    怎么会住在这里三年多。
    霏霏踮着脚努力地去拿,陈医师过来巡房的时候,正看见霏霏嘴巴撅得老高一蹦一蹦地去抢罗辛手里的那张“纸片”。
    “霏霏,你在干嘛?”陈医师甚是好笑地出声阻止,然后走到他们身边。
    看到救星来了,霏霏立马跟陈医师告罗辛的状,“陈医生!这张照片是小桃子落下的,你快帮我拿回来!”
    陈医师笑着看看罗辛,然后扬手从罗辛手中轻易拿走照片,她本以为,罗辛是故意跟菲菲开玩笑的,可是当瞥见照片上的人时,陈医师便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陈医师才徜装严肃地看向霏霏,“这明明是罗先生的照片,霏霏你怎么能撒谎说是小桃子落在这里的呢?”
    霏霏委屈的撅起嘴正要为自己洗白,却还没来得及插上嘴,罗辛就失魂落魄地转头望向陈医师,眼中没有半分神采,他明知故问地艰涩开口,“小桃子是谁?”
    陈医师看着照片,只微蹙着眉头叹息一声,“是我以前的一位患者,特别好的姑娘,可惜命太苦,唉……”这些年,见过因各种原因造成精神疾病的患者,小桃子,是最让她印象深刻的一个。
    “她,怎么了?”连声音都是颤抖的,手掌在身侧握成拳头,罗辛也隐约想到,接下来的回答,绝对不是他想要听到的。
    陈医师扶了扶眼镜,慢慢抬起头来,“遭遇强/暴之后就一直有精神问题,在这里治疗了三年多……”
    罗辛一个趔趄,世界轰然坍塌。
    作者有话要说:码这章的时候特别压抑。~~o(gt_lt)o ~~唯有花花才能解救!~~o(gt_lt)o ~~
    ☆、第28章 二八倒v
    罗辛冲进许濯办公室的这一路,徒手打趴下了昌合的六名安保人员。一来是很多人都识得他是罗氏少爷,所以动手的时候便有了忌惮。二来,他那副不要命的模样,属实令还想要命的保安们慌了神。
    秘书神色惊慌地拿着电话拨通了许濯办公室的内线,张口就是结结巴巴的一句,许,许,许总,罗辛先生马马上就到您办公室了,您您一定注意安全啊,他……
    许濯握着电话还没有听完秘书的陈述,就只听见办公室的门砰地一声巨响,许濯眉头紧锁地抬起头来,门口站着面无表情的罗辛,门自动关上以后,罗辛伸手啪的一声将门反锁上了,许濯面色一沉,随即垂眼跟秘书低声交代一句,“我知道了,别声张,让他们都散了吧。”
    许濯挂断电话的时候,罗辛已经缓步走到了暗红色实木办公桌前,双手撑着桌沿,俯身看向许濯,眼底尽是毁弃的绝望神色。许濯将手中的钢笔合盖放好,然后仰靠在椅背上,抬头看着罗辛。
    时间一分一秒地静静流逝,两个人沉默地对视了好一阵,最后,罗辛声音黯哑地一字一顿冷漠开口——
    “陶陶,三年前,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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