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人在国际影坛上的少，却不代表没有。甚至以后越来越多。”李安提醒地说。
    林啸苦笑，看来，两人是以为他要找两人帮忙了。
    “虽然有的话不好说，但我也要说。”想了很久，他终于说话了。
    “两位老师，你们为什么会主攻好莱坞？”
    这个问题出来，两人脸上都泛起了苦笑，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几乎没有犹豫地就说“你难道不知道吗？你又为什么要闯好莱坞？”
    “中国，出不了巨星。”李安喟然长叹“不是我不爱祖国，而是实事求是。”
    “至于为什么，大家都是自己人，打开窗户说亮话。现在的世界，是实力为主的世界。说白了，拳头大的有道理。美国做了这么多年世界警察，管东管西，打出了他的名气。你看看现在真正的发达国家，哪一个不是二战打出来的？”
    “美国强了，他就可以制定规则，一切以他为准，美国的，就是世界的。这句话说起来很酸，很不忿，但是基本上就是这样了。”
    “娱乐圈只是很小的一块。类似的情况多的是。”吴雨森苦笑“中国何尝不想制定娱乐圈的规则？但是，说真的，现在中国没有这个实力。”
    “文化的推销，和国家的实力看似无关，却息息相关，美国有实力把它的文化推广到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从而带动吸金效应，让更多的人才往好莱坞聚集，越来越大。就像滚雪球那样。”李安也摇头“无解……除非等中国有实力制定规则的时候。否则，要成为公认的巨星……大导演，只有来好莱坞……我们也是不甘心啊……但是，在国内，就像你，发展到一个极致了，我们又干什么？明知道有个地方是世界的殿堂，真正热爱影视的会故意看不到吗？”
    “所以，我们来了……”
    “你也不要幻想在中国拍出好莱坞大片。”吴雨森接着说“中国可以出大片，但绝对不是好莱坞这样世界认准的大片，首先，国内没有完整的推广制度，却有严苛的审核制度，企业国家化，更被政府死死压住，种种条条框框，就算你有了侏罗纪公园的剧本，有了斯皮尔伯格的技术，也拍不出侏罗纪公园。”
    第21章：冰岛盟约（三）
    “虽然好片子是没有国界的，但是这个评判标准……”李安苦笑“好莱坞出品和非好莱坞出品，也就像大房和二房那样……差多了……”
    “所以，安心在好莱坞走吧……”
    林啸笑了“两位老师，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过我当初重心转移时候的新闻发布会。”
    “走出去，带进来。”他认真地说“我不奢望超过好莱坞，我只希望，咱们国家的影业能越来越逼近，起码……要能出现放到好莱坞对方都认的巨星的地步。”
    “难难难！”李安毫不留情地摇头说“这个东西，有很大一部分取决于票房。票房强了，再有好片子，影响力就能上去，但是中国……”
    “咱们票房是不弱，但是平摊下来，却弱得难以想象……十几亿人的国家，银幕数量是别人的一半不到……怎么能让中国的艺人，影视从业者有话语权？”
    “你的想法很好，野心很大。但是要实现……”吴雨森叹了口气“不知道我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
    林啸沉默。
    这才是他的真正想法。
    从王忠军给他打电话，他就对这个满是沉疴的体制深恶痛绝，却没有这个实力去推翻。
    就算他在大陆最终走到了一言九鼎，那又如何？照样不能和体制对抗。
    势单力薄！
    这个想法，一直被他埋在心底。对于外人，他只说过，走出去，带回来，没有人知道这句话里藏着多沉重的分量。
    为什么要走出去？这是每个影视人都不得不面对，却都不约而同地避而不谈的问题。
    至于带回来，带什么？他也没有眉目。
    但是今天晚上，遇到两位前辈特地的赐教，他才知道，对祖国影视业关心的，根本不止他一个。
    也让他一时冲动之下说出了自己的真正想法。
    但是，他不后悔这种冲动。
    除了程龙，李联杰周闰发，现在世界上华人影视圈最有分量的，现在都在这间小屋之中了，此时不说，更待何时？
    “也许这只是幻想……”半晌，他看着天花板，语气沉重却不容置疑地说“不过，我希望我能做到。”
    “做到，你凭什么？”李安皱了皱眉“林啸，这涉及到体制，水太深了，你或许没有和任何人作对，或许从你决定的一刻，就站到了某些人的对立面，要让中国出现，或者说在中国成为天皇巨星……这种想法我们非常支持，却不切实际。”
    林啸没有回答。
    过了很久，李安，吴雨森都没有催他，才听到他悠悠地说“其实，我们有一个赌局。”
    李安两人没有说话，是因为林啸的话说中了每个国际华人影视人心中最深的心病：除了好莱坞，没有真正“证道”的地方。就算拍出同等的片子来，能否收回成本都是问题。而且，能不能拍出来，能不能过审，更是最大的问题。
    “我们可以有一个假设，那就是每个国家，都希望影视业能成为一个创造黑字的部分。”
    “如同韩国，影视业已经成为一根支柱。难道中国不想吗？不，肯定想。没有人才？不，肯定有人才，但是，最关键的是，没有带头者，也没有基础！”
    “你是埋怨我们没有带这个头吗？”吴雨森皱了皱眉“你错了，我们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做过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结果是……根本无法改变……”
    “是的，你们没有办法。但是……我不一定没有办法！”林啸的眼光明亮了，脑海中，一直昏昏沉沉的一条线，渐渐清晰了起来。
    “你？”李安和吴雨森，都奇怪地看着他，如同看外星人。
    “我并不是说我能改变，而是我，我可以作为这个楔子！”林啸说话越来越思维敏捷，豁然开朗的感觉，让他一鼓作气说了下去。
    “我有两大优势。”他竖起了两根手指“第一，是国家第一位荣誉大使。”
    “第二，是我握有曙光！”
    “以此为基础，我们就可以和中国最关键的影视部门，做一次交易。”他咬牙笑了起来“正好，三大部和我，关系……说好不好吧，但是也算是脸熟了。”
    吃过好几次瘪了，这句话他没说。
    “你要赌中国影视界变革成功？”李安背后寒毛都竖了起来，不认识一眼看着林啸。
    这个年轻人，心太大了，没有从中国封神，他竟然想在国内造一个封神坛！
    “不可能！”吴雨森已经完全严肃了起来，皱眉道“国家凭什么答应你？暂且称这个为赌约吧，你赌上的有什么？输了就输了，而国家赌上的却是整个影视部门。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而且，既然称之为国家，那就不存在赌局，现在的国家，每一步都是智囊团，规划者的杰作，这等于让一个体系在改变！”
    “再者说，到时候你要发施号令？谁会听你的？阳奉阴违的事情，哪一国的官场鲜见？中国的法律制度还不完善，哪怕你有亿分之一的可能，真的让几大部门因为你点头改革中国影视圈，让中国影视圈成为一个可以封神的封神榜，你已经把几大部门的人得罪死了！”
    “还有！”李安的语速也快了起来“说道底，要在全球有影响力，简单，票房超过美国！成为全球第一大票房，到时候你不说，影响力自然都会上去，除非中国影视人太不争气。好吧，单从这一步来说，院线的资金怎么办？都是私有院线，除开中影星美，中影联，其他几家杀得你死我活，万达这种地产巨子都加入了进来，你怎么能在银幕数量，观影人数上超过美国？”
    “你又怎么保证这些银幕放映的不是美国片，而是中国片？院线的资金，你怎么办？找国家补助？”吴雨森摇头就没有停过“不说了，说起来全都是一重重的困难，现在，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林啸却笑了。
    “两位老师，如果真的不可能，那么你们为什么要说这么多呢？”
    吴雨森，李安都没有说话，今晚的对话，早已偏离了他们来的宗旨。
    他们只是来看一下“很有潜力”的国人，没想到，却看到了一条潜龙！
    确实，有一个残存的可能，不过就算达到了这个难以达到的条件，前途仍然困难重重。
    但是，一旦这个可能成立了，却能让人看到曙光！
    两人都没说话，静静地看着林啸。
    林啸沉默了很久，竖起了两根指头。
    “两年！”
    “两年内获得奥斯卡提名！如果一位奥斯卡影帝，而且是连续获得，被好莱坞追捧，这样的身份，对国内的某些部门提起改革，更是有着荣誉大使的身份，说不定这个人此时已经和外国某些重要人物随同接见过，手里还握着全球第一家视频网站。我觉得……国内部门再怎么样，也不会熟视无睹！”
    “兹！”李安，吴雨森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口气太大了，大到难以想象。
    确实，这样，整个国家的影视圈恐怕都会围着他转，对于几大部的规则都会熟视无睹，只要不去犯移民的大忌，恐怕没人会去招惹他，他说话还得貌似深思熟虑地听着。
    但是！
    这根本就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历史上的奥斯卡影帝，就和最佳导演一样，根本就是天边的云，可望而不可及，连续获得，史上都只有三人！
    林啸的推论没有错，以他手里掌握着曙光，荣誉大使的身份，在国家部门眼中已经早就超脱于普通艺人，哪怕陈到明王治文一级的头上。曙光，那可是能进入国家部门的利器，中宣部，外交部，用好了都能起到出奇制胜的作用。
    但是，错的是这个推论的出发点，这几乎就是根本完不成的任务。
    就像普通人奢望明天成为世界总统那样，是梦，终归会醒的。
    吴雨森忽然笑了。
    “这小子，我忽然有点喜欢他了。”
    “先不说他能不能做到，但是真心是为了影视，这一点我看得出来。”他笑了笑说“你说的没错。‘如果’真的有这种史诗级别的巨星横空出世，国家部门说不定真的会破一次例，但是，你能确定这位巨星是你？”
    “容我直言，互联网发展到现在，一夜爆红，一夜失意，已经是圈中常情，何谓巨星？不仅仅是他好片连连，往往是上演了一部极具国家精神的电影，并且全球狂卷票房，起码得有这个基础。比如威尔史密斯的独立日。但是在美国，你能拍出这样的电影？这样的电影能轮到你？林啸，信我的，这种片子，只有在白人和黑人之间选择，不可能轮到其他人种。”
    “要拍这种片子，首先自己要成为一个美国通，否则就算演绎都是困难！”
    “而且，就算你达到了，没有基础，你如何去进行这种改朝换代的事情？基础是一步步积累的，没有积累，只不过是纸上谈兵。”李安叹了口气“说起这个，中国的学校……对比起人口……少的可怜啊……义务教育，真的义务了吗……有多少孩子因为学费而上不起学，说白了……国家还需要更强大啊……”
    第22章：冰岛盟约（四）
    林啸想了想，他既然说出来，自然就是希望两人和他统一战线。
    这个机会，可谓绝顶的难得。
    大陆，港，台，三方最有实力和势力的人，终于坐到了一起。他现在不是，但是，他已经为自己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并且他毫不怀疑！
    但是，在国外封神，怎么比得上国内封出世界的神？
    不仅为了自己，长期浸淫在这个圈子里，对于那些现状，只能麻木，不过，当他猛然发觉自己已经有足够的实力撬动这个杠杆的时候，他的心中，终于不平静了。
    就像战争时期的中国人，但凡有良知的，在开始贫困的时候都会自己先保证活下去，然后功成名就了，就会全力捐助战争大业。
    他现在，就属于功成名就这一批。
    要做点什么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有一个机会。”他忽然开口了“07年，将会成立一个亚太最有影响力的颁奖典礼。”
    李安和吴雨森都点了点头，他们嘴上说着“不可能”“不现实，”实际上，对于中国影视业得到世界认同，恐怕比谁都要上心。
    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他们也会去尝试。
    就像现在，林啸说的话他们打心眼里不信，不是不信这个可能性，而是完全不信林啸能达到这一步。
    不过，没有一个人打断他。
    “颁奖典礼……全亚太……”吴雨森喃喃地说“这掌握在影协和三大部手里。”
    林啸笑了笑“如果光是颁奖典礼，我相信我在国内能说得上话。”
    开玩笑，现在三大部不少人是看他面掉头就走。
    当然，他不能持宠而娇，中宣部，外交部，荣誉大使三张牌，是保证，并不等于他做错了什么，这三张牌能当黄马褂，三大部是给他面子，不等于不敢斩杀他。
    在中国，和任何体制硬碰硬死路一条，六巨头齐聚也别想翻出浪花来，只要他们是走的体制这条路，所以当初华纳才选择了从商业入手。别说中宣部这种副国级部门，正部级的三大部都能把它们摁死。
    “我不奢求两位以实际行动支持我，我只希望两位在港澳台，不要否定我！如果两位不参与，我会自己尝试！”
    “我们什么时候说不支持你了？”李安不悦，随即缓过神来“不对！这小子把我们绕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