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好说。”
    一番貌合神离的对话完毕，徐云山和宋清明转身就离开了房间，丝毫没有停留。
    “cami姐，他是谁？”对方走后，林啸问道。
    “一名老牌经纪人。”cami静静地看着茶杯，不知道想什么“也是我的老师。”
    “你的老师？”林啸有点吃惊了。
    “那么惊讶干嘛？以为我是无师自通？”cami白了他一眼“我这么给你说，天光所有当红一线明星，全部是他带出来的。就连赵青雅那么高傲的女人，看到他都得叫一声云山叔。他是这个公司里为数不多的几个敢指着鼻子骂赵青雅的人。”
    林啸轻轻敲着桌子，沉吟着问“你有信心胜过他？”
    “没有。”cami叹了口气“但是老师给学生下战帖，我不能不接。而且我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胜过他。最主要的，比起宋清明，我更看好你！”
    “就像鉴宝，两个人手里的都是和田宝玉，两人又都是顶级鉴宝专家，最后的胜负很可能只是毫厘，运气占了很大的因素。”
    说到这里，她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叫做渴望的神色。
    她渴望超过徐云山。这才是刚才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的主要原因。
    林啸笑了，他问道“那为什么你的赌注要带上我？我好像很无辜吧？”
    “我喜欢。”cami瞪了他一眼。
    就在这时，门开了，工作人员走了进来，客气地说“林先生，到你了。”
    “去吧，去争取一下这个毫无希望的角色。”cami取笑道“快点，我可不想等太久。”
    林啸站了起来，随着工作人员走进了试镜的房间。
    刚一打开门，他就看到三张桌子，呈“品”字形围了起来。
    最中央的那张桌子上，坐着一名中年男子，正是日后的一线导演郑小龙。
    左边，坐着一名短发女子，右边，则坐着徐云山。
    “果然他会来摸底。”林啸看了一眼，站在了三张桌子中间。
    “林啸。”郑小龙拿起资料杨了一下，并没翻开。只是笑着说“听说你是从这个公司出去的？”
    林啸点点头“是天光不要我而已。”
    “其实，你想回来，随时都可以。”徐云山笑着说“这里始终是你的家。”
    林啸无声地嗤笑了一下，当年自己差点下跪恳求天光给他们一个机会，但是对方毫不犹豫地让他们滚蛋，现在自己好不容易打拼出一片天，立刻和颜悦色地请他们回来。
    当他是什么？狗吗？不要的时候一脚踢开，要的时候丢根骨头就想找回来。
    他淡淡地说“郑导，我准备好了。”
    郑小龙叹了口气，却没有急着开始，反而说“你知不知道，薛中瑞老师曾经找过我。”
    林啸目光亮了一下，康熙剧组的几名老戏骨，是真心待他好。
    “他亲自向我推荐你。说你是新生代演员中最有潜力，也是最有希望登上最后宝座的人选。”
    徐云山不笑了。
    “郑导。”他端起茶杯吹了一下，眉头轻轻锁了起来“这种事情，怎么没听你说过？”
    看到气氛开始走样，短发女子连忙开口了“云山叔，郑导也不想因为这些小事打搅了你。”
    “有时候，小事并不是小事。”徐云山轻叹了口气，眼光意味不明地看着林啸“我还不知道，薛中瑞能亲自推荐你。他和高兰春向来焦不离孟，他的推荐，等于两名积年老戏骨的联手推荐……他们能看到的事情，陈佳林不可能看不到，陈到明不可能看不到，还有姚常安他们，关系都不错……”
    “高兰春号称无冕之王，陈到明是正儿八经的影帝……”他眼睛眯了起来“你在康熙剧组，到底做了什么？”
    真是个老狐狸，竟然几句话就把他的人脉分析了一些出来，林啸暗骂了一声，嘴里说道“只是做了演员该做的事情。”
    “演员该做的事。嗯，答得好，我越看你越顺眼了。”徐云山笑眯眯地说。
    第111章 争执
    更新时间：20131023
    郑小龙敲了敲桌子，他才进天光不久，虽然已经有一定资格，但是远没有后世甄嬛传之后那样炙手可热。对于徐云山的发言，他并没有多加阻拦，虽然他才是选角的第一人。
    看到徐云山差不多说完了，他才说“那么我们就来看看，演员该做的事情你到底做得有多好吧。”
    “我的考核，只有一个场景。”
    “手术台上，你正在给一位外伤病人抢救，病人情况非常危急，而且是和你关系非常好的人。你的角色是主刀医生的助手，只说两句话。”
    “第一句：病人情况非常危急。第二句：求你了，救救他吧。”
    “你有五分钟的思考时间。”郑小龙看了看表“开始。”
    三个人的目光，全部落到了林啸身上。而他已经开始沉思起来。
    非常简单的镜头，但是绝对有出彩点！这是他听到对方的话后第一时间捕获到的信息。
    按照身份，他饰演的角色不是主刀，没有能力轻易救治病人。所以，第一句话应该是焦急的。而说完第一句之后，应该是主刀说了什么，他估计是无能为力之类，然后就到了高潮了。
    郑小龙的话很短，但是却提到了伤者和助手关系很不一般，所以前面那句话，其实是给第二句做铺垫。
    助手出于感情，不得不在救治中加入了自己的情感，求主刀救人一命。此时此刻，他不仅是医生，更是伤者的亲人。
    他的目光渐渐亮了起来，如果考虑不到这种身份的隐形转换，那么这短短的两句话，只能平平淡淡地过去。
    他不由得暗暗庆幸起来，就在这几天黑泽明的授课中，恰好特别提到了这种剧情冲突中，角色身份心理的隐形转换。这是在一级培训中鉴于他“天赋不够”，陈凯哥一笔带过的地方。
    “时间到。”郑小龙举起手腕示意“开始吧。”
    林啸点了点头，吐了一口气，整个人顿时沉淀了下来。
    他的目光，变得专注而焦急。死死盯着一个地方，那里是他想象中的手术台。
    不时地，他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仿佛有一个人在他旁边告诉他要什么。但是，他在递东西的时候，目光丝毫没有离开手术台。
    “好小子！”徐云山首先吃了一惊“理解能力出众！竟然这么快就吃透了郑小龙那句‘和你关系非常好’是什么意思。”
    他收回了是林啸运气好的想法，单单几个动作，就能看出对方绝对有真才实学。
    更惊讶的，是郑小龙。林啸的动作，几乎和他预想地一模一样！是他想象中最理想的表现形态！
    “非常棒！他第一句就开始做了心理暗示。递东西给主刀，本来该全神贯注，全部递到手里。但是他恍恍惚惚，一边递东西一边看病床。说明这个角色异常担心病床上的人，第二句的恳求，就不会显得突兀。”
    “新人里，能这么快理解到我刚才那句话作用的人，到现在试镜的都没有。”他目光火热地看了一眼林啸“单单这个动作，我就可以让他过关！可是……”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在其他两人身上留连了一下，无声地苦笑“说我是导演，不过不是顶级导演，怎么可能违背公司的意思。”
    短发女子的脸已经板了起来，异常严肃地看着林啸的表演。
    一组动作，只需要几秒，很快，林啸就说了第一句话。
    他的语速非常快“病人情况非常危急！”
    说话的时候，他更是死死盯着病床，手在可见的地方死死捏着什么。
    郑小龙无声地叹息起来，如果说他预想的及格分数是60分，林啸这几个画面已经达到了80分。
    他和这部片子对味，但却无缘。郑小龙死死握着手中的笔，仿佛要握断那样，导演发现一名适合自己片子的演员，不管说什么都一定要去邀约的。但是，现在他却身不由己。心里那种饥渴感，就如同刚从监狱放出来的犯人忽然看到一名绝世美女裸体站在自己面前一样。
    徐云山目光专注，手指在茶杯上转来转去，边看边思考。
    很快，就到了最后的场景，林啸猛然转头，盯着一个方向，声音有点嘶哑，甚至有点大。
    “求你了……”嘶哑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
    “救救他吧。”这句话，谁都发现他眼圈竟然微红！颤抖的声音变成了哽咽！
    “啪！”徐云山无意识地把茶杯盖子扣到了茶杯上，最后两句，连他都感觉震惊！
    如果是老演员演出来，他不吃惊，甚至觉得平常。但是林啸是刚解约不到大半年的歌手啊！这种可怕的天赋太让他心惊了！
    比起宋清明现在眼圈发红都要努力几分钟，对方就如同信手拈来一样！这绝对是直逼二线明星的标准！
    他忽然有点担心自己的赌约起来，首次觉得自己太草率了。世界上还真的有不世天才这样的人物！他徐云山出道近二十年，竟然有幸目睹。
    短发女子也怔住了，她喃喃自语，声音中满是掩盖不住的惊讶。
    “这……这是天光放弃的人？还是他在天光惹出了什么大乱子？谁决定放弃他的？！他是猪吗？这种天赋的新人怎么可以随便放掉？这种演技……绝对是拿来就用级别的啊！”
    “才不到8个月，就像变了个人一样。简直让人不可思议……”
    她的呼吸都有点急促，但是比起郑小龙来，她就好太多了。
    郑小龙已经愣愣地看着表演完毕的林啸，这种冲击，对于资历还不算太深的他来说，太强烈了。
    他不是没见过老演员，老演员演成这样，这没有什么。但是……听说这是个刚刚歌转影不久的新人啊！
    他脑海中忽然想起了薛中瑞的话“小龙，用他，你的新戏绝对会增光不少。这是一个不入流的价格，却能请到的二线演员。”
    当时，他还认为对方有一些夸大了，现在才知道，薛中瑞一句假话都没说，这种演技，不说坐稳二线，已经无限贴近二线演员了。
    随即，他的心又抽痛起来。这个角色，会和宋清明有很多的对手戏。他看过对方的演技，很不错，但是绝对比不上眼前这个人。
    用林啸是绝对不可能的，他可不想被公司雪藏，要是不用，心中这股郁闷和痛惜的感觉却怎么都挥之不去。
    “导演，我表演完了。”终于，林啸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他们才意识到，房间里沉默太久了。
    他目光直视着郑小龙，示意给他个答复。不过不管如何，他都不想和对方闹翻，对方日后可是有一部“现象级”电视剧。
    郑小龙嘴唇抽动了好几次，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想说请等回复。但怎么都开不了口。
    参加过选角的都知道，请等回复，基本就是没戏了。对味的演员导演几乎都是当场拍板的。
    “你的表演……”终于，他沉吟着开口了。
    “你的表演相当不错。所以，请静待我们的回复。”他还没说完，话已经被短发女子接了过去。
    林啸扫了对方一眼，短发女子的目光游移了一下，低头喝茶。
    幸好这里没有别人，否则绝对会有不少人跳起来为他喊冤。
    不过他也没有想过能接到永不放弃的角色就是了。
    “呵呵，不用这么生气吧。”姜还是老的辣，徐云山恰到好处的开口了“你来这里的目的，我在这里的目的，大家心知肚明。我相信你的心性，应该不会为这种事情动怒。”
    “我并没有生气。”林啸笑着和他对视“我只是来表演一下我自己而已，表演完了，作为演员的任务也就结束了。”
    徐云山沉吟了一下“你的意思，我们收到了。首先，我为天光曾经做出的愚蠢决定表示歉意。”
    说到这里，他郑重地朝林啸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