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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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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得再含蓄隐晦,但凡跟蒋家沾上关系,楚行也能知道所谓的“有人”没有别人,只是罂粟。
    只是现在罂粟还给楚行抱在怀里,刚才在书房还有一场漫长旖旎,现在楚行会怎么处置,路明心里半点没底。
    楚行沉着脸,一时没发话。路明在一旁吊着一颗心地等,过了一会儿,罂粟突然在楚行的怀里动了一动。
    楚行一低头,便看到罂粟似乎被吵醒的样子,掀开了半只眼皮看了眼,又很快闭上。接着又仿佛姿势不畅,挣了一下,把头埋得更深,顺手揪住了楚行衣襟,另一只手松松抱在他的腰身上。
    两人已经是无法更贴合亲密的姿势。看得路明几乎立刻低下眼。
    他又等了小片刻,楚行抱着罂粟往起居的住处走,声音漫不经心传过来,已是改了口:“都放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下午也许会再小补一段。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到了第三天中午,罂粟正在盘算外出需要收拾的行李,路明给她打过电话来,说是a城的商少爷到访c城,少爷指名叫她跟着一起过去作陪。
    按道理说,这种事本来轮不到罂粟头上,自然有离枝把事务揽过去,上下打点得妥妥帖帖。罂粟听完路明的转述,把手里的护照看了看,微微一皱眉,问:“离枝呢?”
    “离枝说她身体不适,这两天都没见着人。”路明随口答,又催促道,“少爷叫在三点以前过去,这还剩半个小时,你在住处呢是不是?我现在叫人去接你。”
    等路明跟司机到了楼下,却迟迟不见罂粟下来。几分钟后路明终于等不及,上楼去敲门,片刻后门被打开,罂粟面无表情站在门口,还是一身家居服的装束。
    路明心中全是无语,脸上还要做出耐心细致的模样:“这怎么了?怎么不换衣服?”
    罂粟慢吞吞地开口:“心情不好。不想去。”
    “……”路明看着她,说,“换个理由行吗?”
    “那就是脚扭了。”
    路明看她转身往房间中走,根本半分没有跛脚的样子。张了张口,说:“……能给我个更说得通的理由吗?”
    “这个理由怎么说不通了?”罂粟停下来,转过身,当着路明的面,把一只脚往后用力一磋磨,很快便听到一声脆响。
    她在路明张大嘴的情况下平静开口:“你看,脚真的扭了。”
    “……”
    路明心中泪流满面,几乎要给她跪下了:“罂粟小姐,早去也是去,晚去报告给少爷之后也还是得去,何必磨损自己的脚踝骨头呢!您别为难我了行吗!”
    罂粟起初不情愿,被路明求爷爷告奶奶地哭穷哭苦哭单身了一通,到头来还是被像座神一样供着给请进了车子里。只是这样一折腾,到会馆的时间早过了三点钟。楚行正在同人说话,见她慢慢走过来,一招手把她叫到身边,问道:“怎么这么慢?”
    “脚扭了。”
    楚行往她脚上看了一眼,又问道:“怎么弄的?”
    罂粟眼睛也不眨地回答:“路总助不停催着人走。一着急,脚就扭了。”
    路明简直能被她的瞎话呕出一大盆血来。偏偏还没有辩解,楚行就已经相信,平淡至极地看了他一眼,路明只觉得后背一凛,当即“刷”地冒出一层冷汗。
    楚行拉着罂粟在沙发上坐下,把她的裤脚拽上去一点,察看了一遍,觉得看着没有大碍,才问:“还疼不疼?”
    罂粟摇头,然后往对面正随意靠着椅背,似笑非笑旁观的客人方向一低头,恭恭敬敬地道了一句:“商少爷。”
    商逸不以为意一摆手,腿搭着腿,笑着说:“楚少爷当真艳福不浅。我记得上次我来c城,离枝小姐作陪,那一位堪称是风情万种,这次罂粟小姐过来,这么一看就觉得媚色无双。楚行你天天生活在这种美^色里,应该过得很滋润吧?”
    这段话罂粟听到了,垂着眼,只作没听到。端过一边茶水,慢慢给桌上倒茶。楚行面无表情道:“商少爷说话从不积德,也难怪贵夫人会离家出走。”
    “你哪来的资格说我?你又不是没跟我有过一样的事。”商逸接过罂粟双手捧上来的茶,顺便问她,“你说说看,要是有人得罪你,你准备怎么办?”
    “依样还回去就是了。”
    “那要是得罪你的人是楚行呢?”
    罂粟说:“罂粟不敢怎么办。”
    商逸又问:“要是得罪你到忍无可忍的地步了,你准备怎么办?”
    楚行在一边,慢慢端起茶水喝茶。罂粟垂着眼,睫毛动了一下,重复道:“罂粟还是不敢怎么办。”
    “真的?”
    “真的。”
    商逸瞧着她,又看一眼楚行,脸上似笑非笑的意味更浓,也是端起茶水来喝茶,一边慢悠悠道:“是么。”
    商逸晚上同人有事商谈,几个人一起用过晚饭后就分开。路明无事也回了家,罂粟跟着楚行进了车子,不久后发现开往的并不是回楚家的方向:“您想要去哪里?”
    楚行合着眼,淡淡地说:“去看场音乐剧。”
    时间已经过了七点,罂粟心里发急,又不好表露出来,也不能就这么跳出车窗跑走,只能耐下性子,等着车子开到音乐剧剧场外面。她一下车就快步往剧场里面走,楚行从后面拉住她,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早着才开始,你这么急干什么?”
    楚行掌心裹着她的手,从进了会场到坐下后都没有松开。罂粟眼睁睁看着离登机只剩下一个多小时,而她还没有赶到机场,此刻脑子里满满除了这件事以外,什么心思都没想。楚行握住她的手,用拇指去勾她的手心,轻轻挠了两下,罂粟心里着急,也并不觉得发痒,只想着怎样才能尽快抽^出来。
    然而楚行迟迟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反而将另一只手探过来,捏了一下她的下巴:“今天这场剧不是平日里你最喜欢的?怎么看着你有些心不在焉的?”
    他说话的时候嘴角笑意微微,桃花眼眼梢亦挑起,是心情甚好时才有的模样。罂粟张张口,说:“平常您不是最不喜欢这些东西,今天怎么想起来看这个的?”
    楚行“唔”了一声,随口说:“偶尔来看一眼也没什么。”
    又过了十几分钟,好不容易等楚行松开手,罂粟立即站起身,低声说:“我想去趟洗手间。”
    楚行一点头,罂粟便快步去了洗手间的方向。等到确认楚行看不见,罂粟脚下一拐,拎着手袋直奔会场外。
    她随手拦了辆出租车,一路风驰电掣去了机场。进了国际航班的值机大厅,一眼便望见李游缨拎着一只行李箱,正不停往大厅门口这边望。
    他见她小跑进来,本来抿着的唇角弯了弯,向她招了一招手。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等罂粟走到近前,李游缨冲她笑了一笑:“我想你会来的。”
    他穿的是衬衫牛仔,腕上一只皮带手表,休闲而年轻的打扮。看她两手空空,只拿着一只手袋,轻挑了一下眉毛,但也不问什么,只说:“我们去换登机牌。”
    罂粟也不解释,只跟着他走。
    罂粟自认识李游缨起,就觉得他在某些方面有说不出的熟悉。一直到跟在他身后穿过长长的值机大厅,两人安检完毕在候机区坐下后,才想起,李游缨走路时背影透出的随意慵懒意味,与这十年来她常常见到的另外一个背影,竟是再相仿不过。
    他们没有在候机楼停留很久,就登了机。罂粟一向不多言,飞机起飞不久,就慢慢睡着。中途觉得李游缨往她身上披了毛毯,罂粟在半睡半醒间道了声谢,恍惚听到他笑了一声,调侃她道:“等做这种事的时候你已经不必道谢,那才是真好。”
    罂粟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就又睡过去。她睡得轻浅,但中间仍旧断续做了几个梦。都是一些小时候的事,与楚行有关,嬉笑俨然,娇憨又轻暖,还有楚家亭台栏杆上的那些琉璃红。
    那时楚行提醒她糖果不能吃太多,又吓唬她要是长了蛀牙也不会带她去治疗,反复说了多次,罂粟统统当耳旁风。结果到头来真的长了蛀牙,牙疼得受不了,在床上打滚了许久,最后还是只能泪眼汪汪地去找楚行。
    楚行小憩给她吵醒,睁开眼便看到她捂着腮帮要哭不哭的样子,生气之余又觉得好笑。
    正值黄昏时候,红彤彤的落日残光映下来,可以瞧清楚罂粟额角上细碎的绒毛。楚行一身白衣白裤,单膝屈起在美人榻上,随意而慵懒。他伸出手,把罂粟揽过去,抱到腿上。拇指按在她下巴的小窝上,将她的齿关温柔掰开,一边柔声道:“不哭啊。我看看。”
    罂粟迷迷糊糊醒来时,还以为自己在梦中。又觉得口干,瞟见不远处小桌板上的一杯水,张张嘴,细细软软地说:“我渴。”
    说完也不等对方回答,自然而然便伸出手,把纸杯端了过去,慢慢抿了一口。一直到把水都喝光,罂粟才浑身一僵,抬起头来。
    入眼便看到李游缨单手撑着下巴,正在笑着看她。见她握着纸杯停在那里,左右都尴尬得说不出话来,调侃道:“请问小姐还需要加水吗?”
    “……不用了,谢谢。”
    罂粟硬着头皮把杯子递给路过的空姐,见李游缨还在笑悠悠地瞅着她,讷讷道:“不好意思。”
    李游缨不以为意,问她:“刚才做梦了?”
    “……我说梦话了?”
    “就说了一句,”李游缨笑着说,“你说你牙好疼,好疼好疼。我本来以为是真的,结果发现你只是在做梦。”
    “……”
    到了海岛上之后几天,如果单从吃喝玩乐方面看,罂粟算是过得轻松。
    蒋绵早前同罂粟说过,李游缨是a城李家的三公子,几年前离开李家自立门户,为人沉稳,又是个活得精彩潇洒的人。罂粟跟李游缨相处了几天后,深觉蒋绵这句话说得半分不差。
    李游缨是个玩乐上的行家。跟他在一块儿时,不会担心没事做或者无话题。即便是海边的一棵树,也能让他随口说出一二三的门道来。罂粟听他海钓或堆沙雕时聊天,不觉得空洞,只觉得有趣。有时候听得兴起,便格外专注地盯着他看,看得久了,李游缨便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停下话题来,问道:“我有什么问题吗?”
    罂粟摇了摇头,说:“你怎么能知道这么多的事情?”
    李游缨正色问:“那我知道这么多的事情,你有没有因此觉得我很有风趣很有魅力呢?”
    “……风趣有魅力这种话,难道不是应该让别人讲出来的吗?”
    “那你觉得我有吗?”
    “……算有吧。”
    李游缨笑出来:“你能这么说,就不枉费我花了很长时间来特地准备功课,专门讨好你了。”
    李游缨的举手投足间透着不动声色的礼仪风度,即便嘴上说努力讨好,彼此的距离也保持得恰到好处。
    李游缨同罂粟之前遇到的异性都不同。他做事妥当而细心,又懂得尊重意见,不管是住店还是楚行游玩,虽然都是他着手安排行程,却也不会让罂粟感到有任何不适的程度。罂粟跟他在一块儿的时候,基本只用袖手旁观,连脑子都不必动。
    罂粟这几年已经很少能有这种只需玩乐两字,便足以形容完一天生活的时候。她在楚家时已经习惯于算计,出了楚家遇上的人则大都怀有目的,即便是在蒋家,也不忘考虑同楚家之间的利益关系。
    更何况除此之外,她也没有可以一起玩乐的朋友。
    她自小熟识的人,只有一个楚行。从小时候一起玩的伙伴妍妍被莫名派去异地后,罂粟便很少再去主动理会其他人,更不要提结交异性朋友。曾有两三个人同她主动搭讪聊天,被冷淡拒绝后,便心怀报复,在私底下恨恨散播言论,指明楚家的罂粟小姐仗着楚行撑腰,眼高于顶,冷漠傲慢至不近人情,等等。罂粟听说后,也不曾辩解,只当是默认。
    倒是前段时间,有次偶然被路明听到耳中。他只觉得尴尬,回过头来看到罂粟无动于衷时,又觉得惊讶。在那里欲言又止地站了半晌,罂粟帮他把想问的问题慢条斯理地说了出来:“路总助是不是觉得奇怪,以我这种睚眦必报的本性,听到背地里这种诋毁,为什么不赶紧以牙还牙回去呢?”
    “……人人都知道绝不是那回事,您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哈哈。”路明额头开始冒冷汗,忙不迭转移话题,“少爷好像在找我们,我们应该赶快过去,啊?”
    罂粟却不动,垂下眼,微微冷笑了一声,说:“我在你们眼里不就是不近人情自负傲慢么。现在仗着楚行撑腰,就是眼高于顶,哪一天没了楚行,就是一无是处,他们说的又不是不对。”
    “……”
    路明想劝,又发觉里外都无从劝起,再抬眼时,罂粟已经慢慢转身离开。她的声音传过来,比方才更要冷:“有人想要的不就是这效果,已经达到了,怎么可能还会再管别人如何说。”
    罂粟来海岛前,没有带着联系电话。来海岛之后本以为会是真正的清静,然而第四天两人边喝椰汁边聊天时,李游缨接了一个电话,说了没几句,抬起头来,把手机递到她手里:“蒋绵打来给你的。”
    她接过去,刚刚放到耳边,蒋绵那边已经有些着急地开口:“你们两人的电话这几天怎么都是关机呢?楚少爷这几天似乎都在找你。路明前两天已经来蒋家问了两遍,哥哥差一点就说漏嘴。你去海岛之前,是怎么跟他说的?”
    “什么都没说。”
    蒋绵停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的意思:“你没告诉他就走了吗?”
    罂粟“嗯”了一声:“我不但没告诉他,还是拿去洗手间的借口中途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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