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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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次,电话又打了进来,这一次,娟子终于听到了一个男人的说话声,那声音含混不清,好像是嘴里含了块热豆腐,又好像是含了药,带有几分游移不定的状态:“我也许……我可能……或许……是不是……再见……”这么几个含混不清的词语过后,电话又一次挂了。
    而这时候,已经有警员赶到了郝斯文家。
    警员敲门,听到房间里有动静,有人在猫眼上向外窥视着,一个声音胆怯的男人在问:“找谁?”
    警员向猫眼亮出警徽:“警务人员,我们有理由认为你遭遇到了麻烦。”
    “没有!”郝斯文不肯开门,一口否决,“我什么麻烦也没有,遇到你们这些吃警务饭的,才是真正的麻烦。”
    警员很生气,警告道:“如果你再这样说话,我就以污辱警务人员罪对你问责。现在我问你,你刚才为什么打报警电话?”
    “瞎说,我没有打!”郝斯文在屋子里矢口否认,“王八蛋才打报警电话了,谁打了谁不是人。”
    郝斯文竟完全不承认他打了报警电话,这让门外的警员无计可施。有心动粗,奈何郝斯文这家伙是吃过牢饭的,比普通百姓更熟悉法律,稍不留神被他抓到把柄,那可就说不清了。
    警员只好悻悻而退。
    警员无功而退半个小时后,郝斯文家中的电话再次打入报警中心。娟子拿起话筒,正要习惯性地报上警号,却突然闭紧了嘴巴。
    话筒里,传来的是激烈的摔砸声、斥骂声,以及一个男人的哀嚎惨叫声。那惨嚎声极是骇人,就好像是几百头猪同时遭到宰杀一般的惨烈。其中有一个粗大的嗓门,于嘈杂声中极是刺耳:“王八蛋,你个王八蛋,竟敢强暴我老婆,还逼我老婆来你家睡觉,你还是不是人?是不是人?”怒骂声中,是响亮的殴击声。
    然后是一个熟悉的男子声,娟子听得明白,这就是上一次电话里说话不清楚的那个男人:“我没有啊,真的没有啊。”
    然后是暴烈男的声音:“你还敢说没有?证据确凿,我老婆的短裤胸罩还丢在你的床上呢,你还有什么话说?快点把我老婆交出来。”
    然后又是激烈的殴打声,娟子一边听,一边佩服这个暗中拨通电话的男子果然是狡猾,他显然早就知道自己惹了麻烦,所以才一再打电话报警,又因为自己理亏,打了电话又不敢说话。现在苦主找上门来了,为了保命,他再次偷偷地拨了110报警电话,让警员去救他一命。
    没办法,警员只好再跑一趟。
    警员一敲门,屋子里的殴击声立即止息了,门里有人在门镜上偷看:“找谁?”
    警员亮出警徽:“开门!”
    里边的人道:“我们已经睡下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警员火了:“你们这群放花鸽子的贼,是不是非得蹲进大牢才老实点?快点开门。”
    房门开了,两名警员走了进去。
    这是两名经验丰富的老警员,对辖区的治安情况了如指掌,知道就在这一带,有一伙专门放花鸽子的贼,由一些地痞流氓组成,再找几个略有几分姿色但品行不端的女人,共同设局。方法是先由打扮得风骚的女人出面,勾引那些心术不正的男人,一旦上了手,就与对方上床,而这时候,贼伙中其余的人则偷偷地用摄像机拍下整个过程,再趁女子和男人在床上鬼混的时候,突然闯入,大吵大闹,声称对方引诱了自己的老婆。上了钩的男人理亏,又害怕事情闹大,都会苦苦哀求,被打被骂也不敢吭声,只能自认晦气,赔偿对方一笔钱,希望息事宁人。
    可是两名老警员万万没想到,原本是一起平凡无奇的设局案,却引出了一桩远比魔术师胡迪尼消失更为离奇的悬案。
    【消失于密室的女子】
    事后郝斯文叙述说,他实际上早就注意到了那个女子,每天在他经过的路边椅子上坐着,低胸装露出白生生的乳沟,低腰裤露半截白花花的臀部,看得他眼花缭乱,心神不定。
    当那名女子主动和他搭讪的时候,郝斯文欣喜若狂,立即凑了过去,很快便和那女人有说有笑,聊到了一起。
    那女子自述说,她家就住在离郝斯文家不远的地方,老公是个大公司的董事长,非常有钱,只不过公务繁忙,经常不回家,让她一个人好不寂寞。像这般明显的扯谎,只要瞧瞧她那身廉价的打折衣服,就能够看出来。可是郝斯文见识有限,压根儿不知道大公司董事长的夫人是不会穿着地摊上最便宜的低腰裤在街上勾引男人的。更何况他原本是色迷心窍,色令智昏,一心以为自己占到了大公司董事长的便宜,就涎着脸,请那女人去家里坐坐。
    那女人故意推脱道:“不要这个样子啊,你可不要打我的坏主意哦,我老公可是不依的。”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胡来的。”郝斯文对女人保证道,心里却在说,“王八蛋才不胡来,不跟你胡来的不是人。”
    于是,郝斯文带着女人回了家,他家里狭小肮脏,这时候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女人进屋后露出厌恶的神情:“好乱哦,让人家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郝斯文急忙将沙发上的杂物往旁边一推:“坐在这里,这里天天堆着东西,没有那么多的灰土。”
    女人白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家里脏成这个样子。”
    郝斯文嘿嘿讪笑:“自己一个人住,习惯了。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会收拾干净的,让你再来时,保证满意。”
    女人拿手当扇子,发嗲道:“好热哦,出了一身的黏糊汗。”
    郝斯文大喜:“我马上给你放水,洗个澡,洗个澡身上就干净了。”
    女人又白了他一眼:“早就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哼,我进去洗澡,你不可以偷看哦。”
    郝斯文急忙保证:“不偷看,王八蛋才不偷看,不偷看的不是人……”兴奋之下,说漏了嘴,可是那女人却没听出来,而是当着郝斯文的面脱光了衣服,走进了浴室。那一身白嫩嫩的皮肉,看得郝斯文咕咚一声,咽了一口口水。
    咔嗒一声,女人在浴室里锁上了门。郝斯文“哎哟”一声,急忙跳了起来,冲到门前用手拉,却拉不开,气得他照自己的脸上就是一巴掌:“我怎么这么笨呢,应该跟她一起进去洗的。”
    不过再想想,反正等女人洗澡出来后,好事也跑不了,郝斯文的心里更加火急火燎,坐在沙发上,看着浴室的门,听着里边哗啦啦的水声,闻着洗发水的清新气味,只觉得全身火一样的炽热,只恨不能从浴室门的缝隙中钻进去。
    正在想入非非之际,浴室里突然哗啦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摔碎了。郝斯文侧耳听了听,高声喊:“怎么了?”
    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大作,郝斯文突然有点担心,这女人可别偷我家里的东西……转念一想,浴室里除了洗浴液就是喷头,没什么好偷的,就又放下心来。
    忽然之间浴室门猛地被打开,一个奇形怪状的人从里边冲了出来,发出一连串古怪的尖叫,向着郝斯文抓了过来。“怎么了?怎么了?”郝斯文机械地喊着,定睛一看,顿时目瞪口呆。
    从浴室里冲出来的,是一个一丝不挂的老太太,这老太太往小里说,也快80岁了。稀疏的白发,往里瘪进去的嘴巴,全身上下都是耷拉下来的打褶老皮,黑色的老年斑遍布全身,两只干瘪的乳房,像布口袋一样下垂。
    老太太突然冲出来,上前揪住郝斯文,含混不清地叫嚷着:“看看,你看看,你看看我……”郝斯文惊讶中用手一推,老太太扑通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尖叫着,抓住郝斯文的衣服,想爬起来,这时候的郝斯文,全然是出于一种本能,对老太太劈头盖脸就是两拳,又向老太太的屁股狠踹了一脚。
    老太太发出一声惨叫,四肢着地,飞快地爬进了浴室,急忙把门从里边关上了。
    “出来,你给老子出来!”郝斯文冲到浴室门前,大声喊道。
    喊完这句话,他的脑子才开始运转,想起了刚才进去的明明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怎么跑出来个丑陋的老太婆?这女人老得未免太快了吧?
    刚才打在老太婆身上的拳头,这时候也恢复了感觉,极度不适,就好像那两拳打在一只黏糊糊的蛞蝓上,让郝斯文心里泛呕。
    再接下来,郝斯文突然担心起来,浴室里有一个快80岁的老太婆,正准备和自己上床,不用想,这事绝对不行……可不行又能怎么着?你已经把她带回家来了,你不跟她上床,那老太太会答应吗?
    此时郝斯文越想这事越害怕,年轻貌美的女人,怎么洗个澡就成了老太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要说是个老太婆化装成年轻姑娘骗了自己,也不太可能,自己的眼睛没瞎,老太婆和年轻姑娘还是分得出来的。
    想不明白,心里害怕,郝斯文不知道自己到底遇到了什么,终于拿起电话,连续两次拨打了110。可是拨通之后,他却一言不发,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从何说起。难道他还能说:拜托警官,我把一个瘪嘴没牙老太婆,误当成漂亮姑娘带回家来了,帮个忙把这老太太赶走吧……不能这么说,那就无话可说。
    此后的事就是警员登门,郝斯文害怕老太太再冲出来,让自己更加说不清,不敢开门。可等警员走后,放花鸽子的同伙们来了,砰砰砰用力地砸门,强迫郝斯文把门打开。郝斯文再次偷偷拨了报警电话,让报警中心听到他这边的声音,然后开门,再后来就遭到了那伙人的殴打与威胁。
    警员介入,放花鸽子的贼伙不敢再嚣张了,但其中一个仍然声称浴室里的女人是自己的老婆,女人的短裤胸罩还在郝斯文的沙发上扔着呢。他们还要求郝斯文说出个道理来。郝斯文想起浴室里的老太婆就忍不住头皮发麻,咬紧牙关不吭声。
    警员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多说,吩咐郝斯文找到浴室的钥匙,开门让女人穿上衣服出来,大家有话到警局去说。
    浴室门打开了,郝斯文站在离门口远远的地方,喊了两声,只听见哗哗的水声,却不见里边的人出来。忍不住伸头往里一看,顿时目瞪口呆。
    浴室里边,空空如也,只有喷头哗哗不停地喷着水。也不知是年轻女人还是老太婆,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失踪案的多种解释】
    昨夜在警局,郝斯文先是矢口否认他带了那女人回家。可是现场的短裤胸罩,让他说不明白,放花鸽子的那伙人一口咬定他把女人杀了,至少是弄没了,后面这一条指控,连警员都认为是合情合理的。
    眼看再不说出实情,自己恐怕要担上杀人灭口的嫌疑了。郝斯文这才胆战心惊地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这件事,最初想倒不觉得有多可怕,等到事后再琢磨,却是越琢磨越恐怖,越琢磨越是让人心寒胆裂。
    明明进去的是个年轻女人,出来的却是个老太太,如果这事不是发生在浴室里,而是发生在床上,那郝斯文还不得活活吓死?
    再者,后来的那个老太婆又如何在浴室里消失的?难道他家的浴室还有一道门,年轻女人进去,再换个瘪嘴老太婆出来吓他?这未免也太无聊了吧?
    警员疑心,郝斯文有可能是在和那女人进行性交易的时候,兽性发作,杀死了女人,把尸体藏了起来。
    但郝斯文的家很小,很容易就翻个底朝天,除了成堆成堆的废旧垃圾,再就是封面都是女人图片的旧杂志,根本就没个藏尸的地方。而且就算是他杀了那女人,也没必要编出没牙老太婆这种不靠谱的说辞。
    再对郝斯文进行了药物检测,证实他没有吸毒嗑药。除非他脑子原本就不正常,否则他就不应该出现幻觉。
    在警局里,郝斯文一遍遍地重复事情的经过,赌咒发誓。搞到最后,大家居然真的相信了他。
    相信他的,是那伙放他花鸽子的贼。实际上,早在郝斯文带女人回家的时候,放花鸽子的同伙就一直跟在后面。他们是有备而来的,掐算着女人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这才上前砸门,所以他们知道那女人就在郝斯文的家中,没有离开过。
    而且,这伙人进门之后,听见浴室的水声,就认为那女人在浴室里,万没料到门开之后,里边竟是间空室,这让他们比郝斯文更惊讶。
    随后他们也是认为,郝斯文杀了那女人,把尸体藏了起来。但搜遍屋子也找不到尸体,他们不得不考虑郝斯文提出来的可能:问题出在他的隔壁。
    有可能是隔壁的人家,在他家的浴室墙壁上偷偷开了一道秘门。女人进了浴室之后,从那扇门出去,换了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婆出来。把郝斯文吓个半死之后,老太婆也从秘门离开了。
    当然,也不排除是楼上人家在地面上开了个洞,又或是楼下人家在天花板上凿了洞。总之一定要有一个洞,没有这个洞,女人出不去,老太婆进不来,就是这么简单。
    两名老警员重返现场,再一次搜查了郝斯文的家,仍然找不到尸体。他们不得不考虑郝斯文说的可能,虽然这么做很离谱,但还是忍不住检查了墙壁、地面和天花板,还是找不到洞口。
    再接下来,老警员在取得业主配合之后,进入了楼上、楼下和隔壁人家的屋子里继续搜查,结果仍然是一无所获。
    到了这一步,案子终于走入了死胡同。寻找那个放花鸽子同伙的女人,就成了警事工作的下一步内容。
    讲完了这个案子之后,年轻的警员小刘分析说:“此案最离奇之处,就在于当郝斯文带女人回家之后,他的家一直被放花鸽子的同伙所监视,证实那女人确实没有离开,至少是没出那幢居民楼。而且房间里没有血迹,没有搏斗的痕迹,更找不到尸体,无论怎么看,这也应该是一桩密室失踪案。
    “此外,如果女人的失踪与郝斯文有关系的话,他实在没理由再编造一个老太婆的故事。编造这种故事是需要想象力的。目前警局对这个案子的分析,提出了如下几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郝斯文神智失常,在和女人进行性交易的时候,产生了幻觉,错把女人当作老太婆杀掉了。找不到尸体只能证明郝斯文比我们想象得更狡猾,他有可能经年累月想出了一个藏尸体的法子,这个法子一定是利用了我们思维的死角,除非尸体被找到,我们才会恍然大悟。
    “第二种可能:郝斯文并没有杀害女人,事实上,他和女人是同谋。他们有可能早就认识,也有可能是女人被放花鸽子的贼伙控制,说服郝斯文帮助她实行了这个计划。这个计划说破了很简单,女人到了郝斯文家后,立即脱下衣服,换了一身郝斯文早已替她准备好的,可能是男人的衣服,也可能是女人的衣服,准备一套老太婆的衣服也不稀奇,说不定正是因为如此,才激发郝斯文编造了那么一个故事。毕竟郝斯文所说的老太婆,完全是他一个人的证词,不足采信。总之,女人易装之后,瞒过了放花鸽子贼伙的眼睛,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而郝斯文却在这里故摆迷阵,目的就是掩护女人逃走。
    “第三种可能:第三种可能是在修正第二种的基础上提出来的。第二种可能之所以被修正,是因为放花鸽子的贼,为了保护同伙的女子,派了一个人蹲在郝斯文家楼道上方的拐角处,万一女子遭遇到危险呼救,便于及时营救。他保证说没有看到女子走出门来。所以第三种可能,是指证此人与郝斯文及女子是同谋,女子肯定是离开了郝斯文的家,但却被他藏在了楼中的另一户人家里。没有人看到女人离开,也就可以理解了。因为她离开了郝斯文的家,但并没有离开那幢楼。
    “还有第四种可能,怀疑郝斯文和那伙贼共同设局,戏弄警员。依这伙人的品性,不是干不出这种无聊的事情来的。这种怀疑认为那名女子有可能完全不存在,纯粹是为了给警员添堵,这伙无聊的人才搞出来这么个游戏。”
    分析完以上诸种可能之后,小刘问我:“夏警官,想听听你的看法,这些可能是不是有其合理性,又或者,你另有新的见解?”
    “我?”躺在床上的我苦笑,“见解未必有,但是你们听说过壶卜效应没有?”
    “什么叫壶卜效应?”小刘和小高问道。
    【薛定锷的壶】
    “壶卜效应,是一个不存在的名词。”我说。
    “虽然这个名词不存在,但是这个效应存在。
    “简单来说,壶卜效应是薛定锷的猫的变种,是指观测者的观测影响到事态的发展。也如心学大师王阳明所说:‘你未看此花之时,此花与你心一同沉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与你的心同时明艳起来。’古学者陆九渊对这种现象,表述为:宇宙就是吾心,吾心就是宇宙。总之,就是你的存在、你的意志作为外界变量,影响了这个世界本身。”
    说完这番话后,在小刘和小高听得满头雾水之时,我开始讲述壶卜效应的故事。
    这个故事,说的是一个穷困潦倒的占卜者,在街头摆了个卦摊,指望靠花言巧语、胡说八道骗口饭吃。可是当地人很聪明,不肯上他的当,于是,占卜者摊前冷清,生意寥落。
    无奈之下,占卜者就站在摊前,有人经过就胡言乱语:“这位路过的,来来来,你不要跑,我送你一卦,完全免费,不要钱的,你可要小心了,下个月你灾星临头……”
    路过的人勃然大怒:“我好端端地走路,你凭什么乌鸦嘴诅咒我?竟说我下个月有灾,我看你今天就有灾……”不由分说,拳脚相加,把胡说八道的卜者打得鼻青脸肿。
    挨过打之后,占卜者长了记性,再拦住路人说话的时候,就说些不痛不痒的话,以免皮肉受苦。看有一个手托紫砂壶的老大爷经过,占卜者急忙拦住:“这位老爷子,你先别急着走,我送你一卦,免费的,不要钱,你老爷子多福多寿,这个月没病,下个月也没灾,不过你手里这只壶,可是有点麻烦,这壶的大限到了,它过不了今天晚上12点。”
    老爷子一听就乐了:“还真让你说中了,跟你说这只紫砂壶,是我们家祖传的宝物,从我爷爷的爷爷那辈就传下来了,传到了今天,你说值多少钱吧?给多少钱也不卖……什么?你说这只壶它过不了今夜12点?你就胡说八道吧,再敢胡说我揍你。”
    占卜者道:“老爷子,我还真不是胡说,胡说我是你儿子养的,是你孙子。我已经算过了,这只壶过不了晚上12点,保准摔个稀烂,听我的没错。”
    “你就瞎掰吧你,我哪儿有你这么混蛋的孙子。”老爷子悻悻地道,“我给你把话撂在这里,今天我就跟你赌一赌,如果到明天我的壶安然无恙,你怎么说?”
    “我的摊归你!”占卜者信誓旦旦地说。
    “呸!我要你个破算卦摊干什么!”老爷子生气了,“你等着,等明天这只壶如果安然无恙的话,我就揍你个半死,让你以后少胡说八道。”
    “好嘞,那咱们说定了。”占卜者天天因为胡说八道被人揍,认为自己在这个赌局中明显占到了便宜,便欣然应允。
    却说那老爷子手托紫砂壶回到家,把壶往桌上一放,忽然想起来打赌的事:“不好,那缺德的算卦人说这只壶过不了今天晚上12点,非碎不可。可不能让他说中,我得把这只壶好好地保护起来。”
    怎么个保护法呢?
    以前,这只壶就是随随便便地放在桌子上,也没出过事,可这次老爷子却不敢了,万一有只猫跑进来,跳上桌子,哗啦一声,这不是让算卦的说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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