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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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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致庸、胡致诚、周广南、周广东、李书堂、李书义、王成服、陈雷、葛司虞等人最先给召来传阅密令。便是他们在看到林缚的密令后,也是有惊、有疑、有喜。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淮东的核心成员,深刻理解淮东的核心利益在哪里,稍加解释,也容易接受掉头打奢家的密令……
    留守崇州的千余骑兵配合靖海第三水营的部分哨船也都派出去,尽一切可能封锁淮东通往外地、特别是通往扬子江南岸的信道。
    接下来就是更外围的官员、将领以及普通吏员及战训学堂的储备军官——到深夜时,平时与淮东走得亲近的崇州乡绅、南迁海商以及在崇州的东阳乡党等势力代表都接到通知。以吴梅久为代表的海陵府及诸县官吏却是在第三日,也就是二十一日,才接到林缚关于府衙及诸县衙门接受军管进行军事总动员的手令。
    这一天,从长山岛以及部署在长山岛与鹤城之间海域诸沙岛的烽火墩,一路烽火传讯到崇城——普通人不晓得这次烽火传讯意味着什么,还以为是有敌军从东面海上侵袭而来,傅青河等人却晓得林缚率领的主力船队,已经从北面返回长山岛一线。等着葛存雄率靖海第三水营主力船队从江门出海,一起挟雷霆之势奔袭奢家在浙东的腹心之地!
    同一时间,李书堂乘船前往扬子江南岸,他将代表淮东说服陈家同意调海虞军参加后期的战事……
    **************
    二十一日,临水的天空下着绵绵细雨,天色阴沉,光线黯淡。
    县城西门千余具尸体横七竖八的倒伏着,还来不及收拾,血液从还没有僵硬的尸体里流出来,汇集到低洼处,混着雨水,形成面积更大的血泊肉池。
    到处都残戈断戟,城墙上插满箭矢,密集得就像刺猬,奢飞熊在田常的陪同下,登上临水县城的西城门楼子,看着西城门内外的战场,不难想象午前激战的情形——此时在东城还有一些借街巷宅舍抵抗的声音传来。
    一名穿着玄色铁甲的健壮中年人登上城门楼子,钢质兜鍪下的头发淋了雨,湿贴在额头上,眼睛大如铜铃,络缌胡子。他左臂裹着伤,走路一瘸一拐,腿上也受了伤,但人十分的精神,隔着三五步推山拜倒,口里喝诺:“振鹤拜见都督大人。振鹤鬼迷了心窍,受田大人点拨,到今日才识得明主,真是蠢笨如猪,还请都督责罚!”
    “何责之有,何责之有?”奢飞熊走过来,将方振鹤从地上搀起,说道,“方将军快快起来。此前为保密,没有及时向大都督府为方将军你请功,但从今日起,你便是浙闽大都督府的首功之将、首功之臣。异日封侯赏爵都属寻常,方将军可不要嫌弃今日位微权轻……”
    “能为浙闽效力、为都督效力,振鹤便心满意足,”方振鹤说道,“只是未能全歼临水驻军,实是遗憾,请都督许我率部往南追击临水残军,为都督再建功绩!”
    “好!”奢飞熊哈哈大笑,“方将军有建功立业之心,那是真好不过……”
    从方家埠到临水,路狭且险。方振鹤投奢家,奢飞熊先派千余精锐轻装潜入方家埠,即使有蛛丝马迹暴露出来,消息也根本就传不到临水来。
    数日来,奢飞熊陆陆续续派两千余精锐走山间险径,在方家埠潜伏,伺机行事,临水县的守军从头到尾都没有察觉到西线的异常。
    今日晨时,方振鹤就率方家商队假借运山货为的名义,掩护数百浙闽精锐进入临水城,奇袭夺下临水西城门。
    董原治军确有一套,临水县要属于内线,三千守军,老卒不足八百,当西城门给突袭失陷,当即就组织起反攻,在西城门内外与奇袭来的浙闽精锐及方家埠叛军进行了激战。差不多等精锐拼光之后,而杭州的援兵又由于下雨与河网给浙东水师渗透封锁不能及时往援,临水县守军残部,才被迫放弃临水县城。
    除了事先潜伏方家埠的浙闽精锐迅速支援临水县西城门外的战事,奢飞熊更稍提前些亲率精锐清除淳安到方家埠之间的防寨。赶在董原从杭州派援兵来之前,不仅先期潜入的两千精锐与方家埠叛军的配合下,大体掌握了临水县城的局面,奢飞熊更是率兵强行打通了从淳安走浮玉山东麓进临水的通道。
    虽说攻临水,浙闽精锐战亡五百余人,但是攻下临水,往南能策应苏庭瞻围攻富阳,往东能威胁杭州,往西能保护从浮玉山东麓北进道路的侧翼——浮玉山东麓小径,往北能进入湖州府,往西走千秋关能进徽州,扫邓愈的后路,往西北走独松关进宁国县奔袭江宁……
    攻下临水之后,再攻下南面的富阳,形势将更为有利——
    将物资从浙东溯钱江、新安江而上到淳安,再转走浮玉山东麓小径北上,要绕一个大圈;远不如攻陷富阳之后,浙东物资直接经富阳北上临水,再西进方家埠或北上湖州或西进千秋关、独松关便利。
    再者,浮玉山东麓小径过于险辟,少量兵马通行可以,但大批兵马及粮秣补给走此路,会十分的艰难;而从富阳到临水有驰道相通,仅临水城到方家埠不足二十里是险道。
    要是富阳在浙北军手里,临水县始终是孤城,随时有给董原夺回的危险。攻陷富阳,富阳、临水则能与钱江以南的控制区融为一体,彻底将董原压制在杭城以东出不了头,也将为挺军进入湖州,迂回包围杭城,提供便利。
    占下临水城后,奢飞熊各派千余精锐走小径分夺千秋关、独松关及湖州府安吉县城外,更是要一心打下富阳,彻底打开从中路北进的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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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家的叛降与临水县城的失陷,对董原来说,无疑是迎头痛击。他来不及懊悔什么,他这时候更关心富阳能不能守住。
    只要富阳不失守,浙闽叛军从浮玉山东麓小径能漏进来的兵马有限。
    董原已火速派人赶往安吉,加强安吉县的防守。只要浙闽叛军漏进来的兵马不多,守住安吉县还是很有希望。只要安吉县城守住了,就能堵住浙闽军北进湖州府的口子——至于独松关、千秋关能不能保住,董原也顾及不到。
    独松关、千秋关失守,也许江宁只能从当涂、庐州或东阳调兵南下,赶到徽南封口子了。同样的,只要富阳不失守,浙闽军从浮玉山东麓、北麓小径能进徽州府的兵马人数也会很有限,能运进去的补给更有限——靠奇袭进入的兵马持久作战能力不会强,一旦夺城受阻,想再往深处渗透会异常的艰难。只要江宁调援兵及时,将渗透进筒南的浙闽军打出去,也不是多大的难事。
    要是富阳给浙闽叛军夺去,从富阳到临水都会连为一体,整个中路都会形成大缺口,浙闽叛军数万精锐兵马就都可以从这个缺口里涌进来——湖州府本来就处于内线,湖州府及诸县的戍守兵马有限,总数都不足八千人,还多为新卒为主,如何抵抗得住从中路缺口涌进来的浙闽虎狼之师?杭城这边调整部署,显然是来不及了。
    湖州府若失陷,不仅会让杭城、嘉兴给抄了后路,而从湖州府进入徽州府、江宁府的通道将更多、也将更宽敞——事实上,只要攻陷富阳,浙闽叛军主力也可以从富阳走临水,再西进走独松关或千秋关进徽州府——
    之前考虑到富阳失守,还可以借临水县城再组织一道坚固的防线。在北面的临水先给奢家用计袭夺之后,董原实在无法想象富阳再失守,形势会恶劣到怎样的程度。
    唯今之计,董原只能从杭城抽调精锐,顾不得夜色将至,亲自率部奔援富阳,确保富阳不给浙闽叛军攻克。
    第46章 柳暗花明
    富阳一面临江,三面丘壑山岭环抱,行走不易。
    在水路给奢家浙东水师控制的情况下,董原率部从杭城出援富阳,从西湖北面的古荡镇西进,到留下镇后分兵两路:一路走龙坞寨、走午潮山与溪香山之间的孔道,往援富阳,一路经转塘镇走溪香山与灵山之间的谷道往援富阳……
    为了攻打富阳争取时间,苏庭瞻不仅以水师战船控制水路,还在富阳县城东面方向派出多支精锐,拦截从杭城过来的援军;更分兵攻打富阳城北的上燕坞,以求在上燕坞建立更稳固的拦截阵地。
    上燕坞是从北面接近富阳城的最后一道也是最关键的口子。
    出杭城到富阳约百余里,丘岭之间的谷道也是修筑的驿道,董原却直到二十三日午时才率部前进到上燕坞北面的燕雀岭。
    站在高才四十余丈的燕雀岭上,不仅能看到上燕坞里的屋舍瓦墙,还能清晰的看到富阳城的北城门楼子——想必富阳守军也能看到杭城援军已经赶到燕雀岭了,毕竟燕雀岭离富阳城只剩下最后十里路程。
    一炷炷黑烟从上燕坞里冒出、升上万里无云的碧蓝晴空。董原终是来慢了一步,上燕坞给苏庭瞻先一步攻陷。少量残兵往燕雀岭仓皇逃来,浙闽叛军也不追赶,只是进入上燕坞,或在上燕坞的外围两侧,利用有利防守的丘岭地形,挖壕筑垒,防备这边反攻夺寨。
    董原一脸阴悒,哨探刚从浙闽叛军控制区域穿插过来,他从哨探嘴里得知,富阳县西城门已经给撞塌,奢家悍卒正疯狂的抢夺西门。
    富阳县六千守军,以新募之卒居多,坚守城池已有八天——这八天时间里,苏庭瞻率浙东兵马主力不计伤亡的轮番攻打富阳,已经将富阳守军打疲。
    富阳守军这时候还有抵抗意志,没有崩溃,就是看到援军正从北面接近,但这边要能支援到富城,首先要攻下上燕坞。
    董原看了看身后的甲卒,心情沉重。
    两天以来,奔走夺路,沿路连续击溃浙闽叛军的六支拦截队伍,伤亡也重。比起伤亡,更要命的是连续两天两夜激战、赶路,将卒都很疲惫。
    这六七千人,大多是董原出知维扬府期间所募悍卒,将领多是董原从东闽军招揽的旧部袍泽,非新募之卒能比。但他们所面对的也是奢家的虎狼之师,作战经验与抵抗意志都极强,这将是一场血战。
    在十年东闽战事期间,董原已经是充分领教了东闽战卒的强悍之处。
    东闽地处一隅,以东闽一隅而谋天下极难,但外界想打入东闽更不容易。
    十年东闽战事期间,东海寇猖獗,而朝廷水师不利,走海路扰袭晋安的策略行不通,要从陆路攻入东闽,只能走三溪及闽江水道东进。
    与普通叛军不同,东闽八姓世家同气连枝。
    开国初逃入闽的八姓宗族丁口不过两千余人,但繁衍滋息两百多年,又与当地夷越族人联姻,宗族势力在建安、晋安两府急剧膨胀,差不多达到八姓人家十居其四的水平。
    也就是说,以奢家为首的八姓宗豪硬着头皮打下去,朝廷就没有招安、分化地方的可能,只能沿着狭窄的闽江通道进行反复的拉锯战。拉锯战就打了近两年,双方填进去无数将卒的血肉跟性命。
    李卓也是从监军副使到监军使再到督东闽,到崇观七年才好不容易打下控扼闽江中游建安府全境;离平靖东闽战事就差最后几步,也许奢家再坚持不了一年甚至更短的时间。
    也是天助奢家,边军恰在此时遭遭陈塘驿溃败,二十万边军覆灭过半,辽西地尽失,京畿岌岌可危。庙堂之上也天翻地覆,楚党取代秦党,陈信伯给夺权闲置——楚党宁可给奢家以喘息的机会,也容不得属于秦党一系的李卓立下平靖东南的功业,再者从南线抽调精锐兵力支援北线,也是迫切所需。
    便是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奢家假降归附,陈芝虎率部北上,李卓交卸兵权到江宁任江宁兵部尚书。
    督帅终究是不肯违拧君命,心里的牵绊太多,要是当年在东闽坚持打完最后一仗,也许形势就大为不同。
    董原心里暗叹一口气,往昔不知后时事,追悔无益,但眼下必须要趁浙闽叛军立足未稳,尽快的将上燕坞打下来——奢飞熊在夺得临水之后,必然要从西线再调精兵强将增援富阳——算着时间,浙闽叛军的西线兵马,也许就在增援富阳的半道上。
    从婺源、从淳安、从桐庐沿江而下,速度不会太慢;前期从浙东有大量木船溯江西进,想来从那时候起奢飞熊就有从中路突破、然后调西线兵马沿江而下、转移到中路北进的计划吧?
    浙闽叛军在西线将近有五万精锐,在临水已经失守的情况,一旦富阳失守,再让奢飞熊将三五万精锐都转移到中路来……
    已经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去推演富阳失守后的恶劣局势了,眼下必须要先攻下上燕坞、守住富阳城,然后等候海虞军及孟义山的宁海军旧部南下增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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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昨日凌晨临水县失守、富阳告急、浙闽军奔袭安吉的消息传到海虞,海虞也是各种狼狈及措手不及。
    富阳、临水的中路通道给奢家打开,湖州府的防务甚弱,不可能抵抗住数万奢家精锐的涌入。从湖州府沿太湖往东北,就是平江府——包括陈明辙等人在内,平江府众人都没有想到中路会出这么大漏子。
    平江府的防务一直都以东部沿海为重心,西南位于嘉兴、杭州、湖州之后,是内线,防务向来不给重视,无论是兵马驻守还是城寨,都远远弱于东面。
    海虞军虽以海虞为名,但实际要算平江府的地方兵备,无论是余心源还是陈西言,都不会容忍陈家只顾及海虞县的安危。在接到董原从杭城传来的手令之后,陈华文即令粟品孝率海虞水军走东江入太湖,增援湖州府。
    陈华文也亲率海虞军步卒走陆路南下,打算先到南浔,策应湖州、杭城。
    眼要先要保住湖州府城不失,才能从容其他地方调集援兵上来——只是哪里还有援兵可调?
    陈芝虎率部北上了,长淮军大部也北上了,淮东军也北上了——当涂以及庐州的兵力要防备罗献成趁机东进,江宁守备军是总预备兵马,轻易不会离开江宁,也就年前去维扬府休整的孟义山所部还有不到八千余兵马能渡江南下增援!
    调孟义山南下,要等江宁下令,但孟义山在接到调令后会不会立即率军渡江、会不会拖延观望,还很难说。
    富阳告急,形势已容不得半点拖延,在海虞县养病的陈西言决定到维扬走一趟,亲自去做孟义山的工作,至少也要孟义山率部渡江先进入平江府再说。
    陈明辙更是早一刻动身前往崇州,在他们看来,淮东军主力已经北上勤王,但在崇州及嵊泗防线上总有些后备兵力能紧急调来支援一二。
    陈明辙在半路上,跟李书堂遇上,又紧急派人将陈西言从半道上拦回来,在海虞城里相见时,已经是二十三日清晨时分。
    “什么,林制置使已回淮东!”
    从李书堂嘴里知道林缚已经悄然南下且淮东军主力并没有北上勤王的消息后,陈西言已经无法掩饰内心的震惊。
    陈明辙也是又惊又喜,惊的是林缚竟然扯那么大的幌子,淮东军主力竟然在离开崇州后又潜伏过来,缺了淮东军的增援,燕冀的形势怎么办?
    当前,奢家要从中路打进来,浙北、平江、丹阳、徽南、江宁全线告急,谁也没有心情再去理会燕冀的形势!
    淮东军主力竟然这时候已经潜伏到嵊泗防线的北面海域、调整好南下抄奢家后路的部署,南面就要大有转危为安的机会——这是令陈明辙喜出望外的事情。
    “我家大人此早就得到密报,知道南线危急之势。南北首尾不能相顾之时,淮东也只能先保江宁,我家大人遂秘密从津海返回淮东督战!”李书堂解释道。
    李书堂的巧言解释自然骗不了陈西言。
    方家埠有人叛投奢家,打开奢家奇袭临水的缺口,这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这也是中路告急的关键,淮东不可能提前知道消息。
    淮东军主力十二日就离开崇州北上,此时能潜到嵊泗防线北面海域做出准备,就表明林缚一开始就是拿勤王做幌子以行他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
    即使再替淮东掩饰,淮东也是欺君惘上的大罪。换作往时,陈西言是绝不肯与林缚这种欺君惘上的奸侫之臣为伍的,只是这时,他又能有什么选择?
    燕冀势危,但保住江东更为重要。
    “我家大人初回淮东,对两浙形势知之不详;我也是到海虞之后才知道临水失陷、富阳告急的消息,”李书堂说道,“还请陈大人勉强其难,屈尊到嵊泗与我家大人共商救援大计!”
    淮东即使这趟能建立奇功,也不怕朝廷追究欺君之罪,但拿勤王做幌子一事,总是于理有亏。李书堂邀陈西言去嵊泗与林缚见面,让他跟这事扯不清干关,至少以后能堵住一部分吴党官员、士子的嘴巴。
    陈西言犹豫再三,他虽然清楚朝廷事后无力追究淮东欺君的罪名,但他心里不愿与林缚为伍,更不愿跟这事扯上关系,但是他同时又担心淮东军不清楚富阳局势、贻误了战机——一旦奢家兵马从富阳、临水漏进来,遭殃的都是三吴子弟。
    只要孟义山知道淮东军主力没有北上,他就会果断率军渡江南下,争夺战功,所以维扬府已经不需要陈西言亲自去了。
    不过原宁海军渡江再走陆路南下,赶到湖州府境内,少说也要三五天的时间,三五天之后会是什么形势,现在还很难说,总归不会更坏就是。
    最终,陈西言怀着极度复杂的心情,与陈明辙、李书堂坐船到大横岛见林缚。
    淮东军主力从二十一日起就在大横岛以北海域集结、调整部署、做奔袭前的最后准备。陈西言、陈明辙随李书堂登上大横岛,暮色已重。先遣船队正往借风南移,要借着夜色的掩护,从岱山、昌国诸岛内线海域迅速穿过,直捣奢家在浙东的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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