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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翕待要细看,玉纤阿猛然想起自己的手没有经过伪装,她刷的一下将手抽走了。
“啪——”
溅起水花。
因她抽走得太快,手中的皂荚没有被范翕抓好,便在两人纠扯中被丢到了水里,溅起一大片乳白色水雾。
玉纤阿双肩颤抖,她作出惊吓状,就要向下跪,范翕紧握住她的手。他手上用力,湿漉漉中,扣着她的手竟让她挣不开。
玉纤阿僵硬着,听头顶范翕低声:“你好似,一直很怕我?到这个时候,都不敢抬头看我?”
他一直温温和和的,都没有表露出他的本性来,所有人见他都赞他君子之风,怎么会有人怕他怕得他一靠近就紧张,始终不敢抬头看他?
玉纤阿是怕他看到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的眼睛看,将她认出。
她声音里带了点儿哭腔,道:“我、我没有怕公子。”
范翕愕然,没想到她居然被他吓得想哭。他皱眉,心里有点儿不喜。但想到这人是泉安安排的,范翕便耐心:“那你抬头看我一眼。”
玉纤阿低着头,惊恐道:“可是,公子没有穿衣啊。”
范翕:“……”
他不懂同是男子,不穿衣又有什么关系……然他猛然想到第一次见面时这个小厮看着自己的眼神,范翕又把话咽了回去。他蹙着眉,松开了握住玉纤阿的手。
玉纤阿抽回了自己的手,微微松一口气。她正要退出去时,听范翕淡淡说:“我不管你有什么毛病,但你还是尽早习惯我,不要怕我比较好。”
玉纤阿温顺道:“是。”
范翕道:“你日后要与我长久相处,少说四五年你我都得日日见面。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若一味怕我,即便你再有本事,我也不会用你的。”
玉纤阿眨了眨眼。
此话她就不解了。
为什么她少说四五年都得和范翕日日见面?她只是打算假扮他的小厮一段时间,之后泉安回来后,她就功成身退啊。为何她要和他长久相处?
玉纤阿道:“我不明白公子的话。”
范翕意外:“泉安让你过来,没告诉过你?”
玉纤阿回忆了一下,斩钉截铁答:“没有。”
范翕沉默了一下,眉目缓扬,微微笑起来,如春水浮波般清婉。
他声音里带着点儿水汽,凉凉得勾人,磨着她的耳:“也罢。既然他没说,我告诉你也无妨。泉安自小与我一处长大,然这两年他也不小了,他与我一起,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学了不少本事。若只是做一小厮,未免太屈才。是以这一两年的时间,泉安便会从我身边退下,帮我做其他一些事,成为我的左右手。在这之前,他必然要调.教出新的最和我心意的仆从来服侍我。”
范翕目光盯着那站在屏风边上低着头的少年郎。
他温温道:“我见了你,便猜泉安准备的代替他的那人,当是你。”
玉纤阿心说不,不是我。我只是伺候你伺候得太好而已。怪我对你太好,你误会了。我以后会尽量不对你这么好。
她否认:“恐不是我。他未曾与我提起此事。”
范翕且笑且叹:“自然是你。看你身量,当是才十三四岁吧?还这样小……有这般能力,已经很不错了。我看你的手肌肤细嫩,怎么像是未曾做过粗活的?”
玉纤阿刚才就对此编好了谎言:“因仆早年学过几个字,想偷偷读书,去周洛求个客卿当……可惜后来仗打了起来,书自然就不能读了。”
衣不蔽体的范翕目光微亮,笑道:“你识字?哎,你还说你不是泉安准备的?你叫什么?”
玉纤阿说了她和泉安取好的假名:“月奴。”
范翕:“……”
他喃声:“怎么听着是女儿家才会用的名字?”
玉纤阿随口答:“女为贱,贱名好养活。”
范翕了然。
他道:“行吧。”
玉纤阿见他半晌未开口,她便悄悄抬目看向他。结果见他施施然地坐在木桶中,乌黑长发散于肩。他目中睫上噙着些氤氲水雾,隔着一方水,郎君噙着笑望她。
他这般柔和的眼神,俊逸的面容,又肌肤瓷白未有衣蔽……玉纤阿面容一下子红得厉害。
心跳极快。
她手心出了汗,大脑空白。被他美色所迷,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此时多庆幸自己戴着面具,不会被他发现。
她只狼狈地低下头,收回自己的灼热目光。
范翕便失望,皱眉轻声:“月奴,你什么都好,就是未免太女气了些。好在你看着尚年少,泉安将你从那么多人中选出,想来你必然有你的过人之处。你我都慢慢来吧,你多适应适应我,你且将你那一身的女气收一收……”
湿发贴着郎君半张俊颊,他顿一下,说:“你若是一直改不了你这身毛病,即便你再好用,我也是要将你打发掉的。”
玉纤阿羞愧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