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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他缓和他心神的焦虑。
范启睁开了眼,握住了她的手。
祝吟低头对他一笑,笑容恬静安然。她被范启搂住腰,靠坐在了他身畔。范启低声问她:“黎儿睡了?你身体还好?”
祝吟生的早产儿活了下来,范启为幼儿取了大名,为范黎。而祝吟因为产子的缘故身体亏损太多,元气大伤。几月以来,她一直或多或少地病着。医工说,祝吟身体的亏损,许要养上两三年才能好。
祝吟温和答了范启的话,又问他:“我听说七郎来了,玉女去见他了。夫君,难道七郎要与我们一起回洛邑?”
范启道:“七郎如今……遭了些变,我看他眼神阴鸷得快要压不住了……恐他心有魔念,就此做错事。”
祝吟便问出了什么事。
范启将范翕告诉他的说了出来。祝吟听得怔住,又怅然。天子竟这般死了……她一介庶女出身,去年她能嫁范启为正妻,还是因为天子先点了头的缘故。虽天子冷漠些,祝吟心中却有些感激天子的成全。
天子只让太子跪了三天就答应了娶妻,但是当时周洛的王公臣子们,恨不得杀了祝吟呢。而今天子死了……那些都过去了。
虞夫人竟也去了。
祝吟不知天子和虞夫人纠葛半生的情恨,只知道七郎的母亲十分可怜,被发疯的天子囚禁半生。而今虞夫人去了,祝吟只叹道:“七郎必然十分伤心。”
范启沉默许久。
他迟疑着对祝吟说:“你既身体不好,不如回洛邑一事,你就不要跟着我了吧?或许,你可以去投奔你弟弟?”
祝吟弟弟在韩国做大夫,范启希望祝吟去投靠。
祝吟怔了一下,莞尔问:“夫君可是担忧我?”
范启道:“算是吧……我也不清楚。”
他感情淡漠,很多事情他也分不清自己突如其来的念头是为什么。他只知道祝吟身体不好,他回洛邑必然没什么好果子吃,祝吟不必跟着他受苦。
祝吟低头凝视他片刻,慨然一笑,张臂搂住他,柔道:“夫君不知,你这般行为,是关爱我。你自觉如此便能保护我。但是夫君的一双儿女都送走,若是再将我和黎儿送走,夫君一人回洛邑,就再没人能陪夫君了。”
“我觉得我身体没事。我心中喜爱夫君,当日成亲时你我发誓同甘共苦,难道我只能同甘,不能共苦么?夫君,把黎儿送走吧。我愿陪夫君一起回洛邑。不管等着我们的是什么,我都愿与夫君一同面对。”
范启睫毛轻轻颤抖,看向她。
祝吟脸与他相贴,与他共抵额。她道:“范启,祝吟。你看,连你我的名字都是要我们同甘共苦的……启与吟,有口有今,才是我们的家啊。”
范启抱紧了她。
迟钝的感情让他无所适从,他难以分辨他心中的些微难受和不适是为什么。但是祝吟说陪着他,他又是真的高兴。谁不愿意有人陪着自己呢?
玉纤阿哄了范翕入睡,她陪了他一下午,离开时,她的情绪也十分低落。
没有人知道虞夫人和泉安对范翕意味着什么……但是她知道。她亲眼见过范翕提起他母亲时发亮的眼睛,他得知他母亲也曾弃过他时的难过。她亲眼见过泉安和范翕说笑,泉安有时挤兑范翕,范翕只会害羞或生气,却从不处罚泉安。
甚至比起虞夫人,玉纤阿觉得泉安更重要。
泉安和范翕一样大,和他一起长大,一起在丹凤台淋过雨,一起在周王宫中挨过鞭。二人一起读书写字,一起学习四书六艺……范翕还与她说,泉安年龄渐渐大了,不应该只做一个仆从,泉安应该投身更广大的天地,帮范翕做更多的事。
范翕最信任的人就是泉安。
说是仆从,更像是朋友、兄弟。一起玩,一起笑,一起长大。
泉安那般维护范翕,会因为玉纤阿对范翕不够好而生玉纤阿的气,会找玉纤阿解释他公子有多值得她爱。范翕还总调侃泉安,总说你再找玉女,玉女也不会爱你……
然而就是这样的泉安,代范翕死在了丹凤台。一十八年的情谊,在大火中草草结束。
虞夫人和泉安都死了,范翕必然心痛欲死。可他连发泄都没有,就那般撑着。只是在见到她时,眼圈那么红了……玉纤阿坐在灶房摇着扇子,她出神间,眼中也微微带了水雾。
那般鲜活的人,就这样……
姜女声音在后:“玉女,你在做什么?”
玉纤阿擦了下眼睛,柔声:“我熬一点儿白粥。”
“为公子熬的?”姜女走进了灶房,打量她,“你方才怎么在哭?怎么了,公子不是回来了么?对了,泉安怎么不回来啊?”
玉纤阿道:“泉安死了。你日后不要在公子面前提起此事,也吩咐下去,不要让任何人在公子面前提起‘泉安’。我怕他受不了。”
姜女愣愣地点头。
她迷茫地想:泉安死了,那日后……谁给我解药啊?我身上还种着毒啊。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