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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葵一时好心,命丫鬟领他进屋洗脸,再没想过此事,便如何也料不到,就发个好心,让王之清洗了下脸,竟引出了后面的祸事。
往年,临近年关,地方官员纷纷进京走动,乃是常有之事,朝堂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年却突然发生了大动静,废帝坐镇都察院,都御史纠察百官,手下言官闻风而动,火眼金睛地揪着个错就上弹劾折子,进京官员逃都来不及,折子像雪花一样呈到御前。
其中有一封,弹劾沅江府王之清贿赂吏部郎中柳蕴,那日上午,先帝压下这折子不做处理,下午言官再呈折子,已是告发,一告王之清贿赂,二告柳蕴受贿,先帝本欲再拦,废帝抢先一步,将此事发至刑部受理。
消息传至吏部,柳蕴仿若未闻,照例忙完政务,踩着冬日的余晖经过宋平水家门,宋平水蹿出来拽住他,“怎么回事?今日大街上都在传有个京外官贿赂了你夫人,有人还说亲眼看见王之清进了你家的门,据说那京外官怂得很,不等刑部上门,已将什么都说了。”
柳蕴容色平静,“休听旁人胡言。”
拂开他的手进了家门。
“夫君回来了!”冬葵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他缓步进去,一把将刚露头的冬葵塞进去,门一关,屋里唯有一点亮光,只好映出冬葵那澄净的杏眼。
冬葵被他按在椅子上动弹不得,他俯身喘了口气,“柳冬葵,你便这么爱财么?”
冬葵愣住,好半响才知道说,“倒也不是,只是有了银钱,日子好过些,夫君不认为钱财很重要么?”问完才意识到柳蕴似乎对钱财很不上心,在归化县时明明可以赚得银钱过得好些,他却从来不做,只过清贫如洗的日子,不由下意识问,“夫君不喜欢钱财?”
“对,我厌恶钱财。”柳蕴欺身而上,灼热的呼吸缠住冬葵的气息,冬葵莫名感到害怕,身子往后退了退,柳蕴伸手掐住,两人贴得更紧,“你收了王之清多少钱?”
冬葵一惊,“我没有!”
“都察院上了折子,告发我与王之清,刑部等会儿就过来人,你总要告诉我实情,我好应付。”柳蕴抬起她的脸颊,手指一一抚过她的眉眼,瞧她在自己手下惊愕,明白,气恼到流泪,“我没有!”
“你让他进家门了?”柳蕴俨然是在逼她。
“他说他要洗脸,我便让他进了,可我没有收他的贿赂。”冬葵摇头,泪水溅湿了柳蕴的衣襟,柳蕴垂眸静静看着,半响又问,“到底收了多少?”
冬葵的泪落满他的掌心。
瞧着多么可怜。
倏忽之间,他松了手,拉冬葵再近前,贴面再道,“你不说,我只能来猜一下,沅江府历来贫穷,本无油水可言,可王之清出身京中,家底……”
“啪”得一声。
冬葵咬着泛白的唇,收回手时浑身都在发抖,“我说我没有,比起钱财,我分明更喜欢夫君。”
屋里全然暗了下来,两人都瞧不清对方的神色,但冬葵知道,她夫君那张俊美的面皮上定然印着清晰的巴掌印,她抬袖捂住了嘴。
呜咽声让柳蕴有了反应,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隐约夹杂着高声的呼喊,呼喊引来喧闹声。
“刑部拿人!”
“开门!”
冬葵像只受惊的兔子,突地从椅子上跳起来,落入柳蕴的怀中,柳蕴紧紧抱了她下,声线沙哑,“等我回来。”
推门出去了。
“夫君!”
冬葵只摸到他的一片衣角。
第47章
紧接着, 刑部衙役进门,从家中搜出银票, 柳蕴随他们去了刑部,在牢里待了一夜。
第二日开审,刑部尚书赵潜主审, 王之清当场承认受贿,刑部派人去拿冬葵上堂对质, 及至冬葵上堂,废帝突然出现, 居于主位听案子。
如今, 要做这场戏,只把县衙及大牢翻修得阔气许多, 充当刑部大堂牢狱即可,宋平水与工部一说, 工部匆匆去做了, 他回来禀告柳蕴, “已安排妥了。”
末了,想起当年情景,舔了舔唇, 壮着胆子提醒, “随烟,咱们能别像当年那样什么都不说么?当年难熬是真的,可如今都过去了,咱们都长着一张嘴, 这嘴是用来说话的,若小夫人篡改了记忆,你就把话说开,有苦衷就说苦衷,哄一哄她,会好很多吧?还有,那时你们有了第一个孩子,正巧此时夫人也怀着身孕,等到来年,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来……随烟,过往的一切就真的过去了。”
天色昏昏,宋平水面上洋溢的是对以后圆满日子的欢喜,连带着他的这些话,像极了浮在天边的绚烂晚霞,这般美好的畅想,谁也抵不住,柳蕴在这一瞬间扬了扬唇。
柳蕴一脚踏进宅子,双手将冬葵塞入门里,冬葵被按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她只是动弹不得,没有半分要篡改记忆的样子,偏偏到了这个时候,她十分尊重记忆,半分都不动它。
宋平水那些话很快被这个现实碾得粉碎
脸红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