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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事,照以前,周薰艺这时候明明应该抱着胳膊看笑话才对。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周薰艺叹了口气说道,她眯了眯眼,眼神落到虚无地一点,“这世上,又有谁的生活是容易的呢?”
姜以南没想到几个月没有交流,周薰艺的大脑居然进化如斯。她还记得几个月前,周薰艺趾高气昂地摆着公主架子,后来还追着她骂“你找男人替你出头,贱不贱啊”。
她不知道周薰艺经历了什么,也没兴趣打听,扬起手中的纸巾对周薰艺说:“不管怎么样,谢谢你的纸巾。”
周薰艺靠在墙边,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平和:“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姜以南一下愣住。
周薰艺便接着说下去:“你是丑小鸭变成了天鹅,而从小自诩天鹅的我,却一直原地踏步,现在还尝到了生活的苦。”
她的表情带着自嘲。
姜以南想,周薰艺的大脑进化归进化,可还是带着高高在上的影子。什么叫“你是丑小鸭变成了天鹅”?
不过她没精力跟周薰艺争辩,想了想道:“安盛纺织那边应该没问题了。”
周薰艺笑了一声:“大家都是做业务的,都知道对于刚刚起步的公司,业务动荡意味着什么。”
姜以南没说话。
周薰艺又接着说下去,姜以南发现今天的周薰艺话多得好像要把后半辈子的话都讲完一样。
周薰艺说:“我发现老公出轨的那一刻,原本是打算离婚的,可我一想到我的青春、我父母的钱都投资到我老公的事业里,我怎么甘心就这样离婚?我老公也不会甘心我们家撤资。所以,就这么坚持了下来。可是后来,安盛撤单,我老公的财务状况陷入重大危机,把所有钱都赔光不说,还倒欠几百万。其实当时我又想离婚来着。”
姜以南看向她,用眼神问她,怎么又没离?
周薰艺扯扯嘴角,后脑勺贴着墙壁:“可是离婚哪是那么好离的啊,所有银行贷款、民间借贷,都是我跟他一起签的字,我们两家亲戚也都投了钱。离了婚我还要独自承担巨额欠款以及征信问题,还不如不离婚。”
姜以南忽然想到周薰艺一直在朋友圈拗的人设——霸道总裁的小娇妻、体验平民生活的权贵、趾高气昂的富家千金……
现在想来,真是讽刺。
周薰艺看向她:“我知道你在嘲笑我,不过没关系,你一直以来就在暗地里嘲笑我。所以这些话可以跟你说,但不能跟我圈子里那些人说,他们一直以为我家世好、嫁得好,是个整天喝茶逛街的贵妇呢。”
姜以南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社会太扭曲了,仿佛辛勤劳动创造价值是耻辱,每天喝茶逛街买包包才高人一等。
可这种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的假精致,有必要吗?
“我现在才明白,婚姻就是解决对旁人不合时宜的心动,共同走过穷山恶水,抑制住无数次抛弃对方的冲动,带着嫌弃和嫌隙,再藏着一点小秘密,成为彼此逃不走的依靠。”周薰艺叹了口气,“多现实啊!”
她最后这些话像是一粒粒石子,敲敲打打地落在了姜以南的心上。姜以南没想到,一直缠绕在她心中的问题——婚姻是什么玩意儿——居然是周薰艺帮她一语道破。
姜以南忽然失落起来,如果婚姻就是这样,那还真没什么好期待的。
不过奇迹的是,跟周薰艺这么一聊,她好像已经能接受汪树照心梗死亡的事实。
姜以南走出洗手间,想了想,决定去工业园那边看看情况。没想到走到公司楼下,盛嘉言正开车从地库出来。
盛嘉言看见她,把车停在了她的跟前:“去哪儿?”
姜以南反问他:“你去哪儿?”
初秋的阳光温和地打在盛嘉言的脸上,他抬手挡了挡落在眼里的阳光,眯着眼,叹了口气对她说:“去工业园看看,顺便看看能不能帮那家人做点什么。”
姜以南心里一暖,她想,他总能跟她想到一块儿去,真好。
她绕到副驾上了车,对盛嘉言说:“巧了,我跟你想得一样,正好搭个顺风车。”
盛嘉言见她精神好了点,不由暗自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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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业园大门口,记者成群结队地堵着,所幸鼎立的保安团队给力,这才没让记者们堵住进出要道,工业园的员工还能勉强正常上下班。
盛嘉言远远地把车停在了马路对面的树荫下,姜以南从车窗里看出去,只见两个哭得声嘶力竭的女人正在面对记者的镜头控诉。
姜以南认得她们,满头白发、身体佝偻的那个是汪树照的母亲,年轻点的女人是他老婆。
她中午已经在网上看过她们的视频,两个失去顶梁柱的农村女人,嚎啕大哭地求社会各界帮帮她们。
一旁还有两个男人,年纪大的是汪树照的父亲,也已经是头发花白,脸上布满岁月的沟壑;另一边有点胖,但年轻点的,是汪树照的大舅子。汪树照去世,汪家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