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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抱歉,是儒家疏于管教,让她出言伤人了。”无繇师兄朝那弟子躬行一礼,替我赔了罪,“望足下莫要往心里去。”
“自是不会的。”那弟子倒是不在意的样子,宽和地摇摇头,转过身去继续在前边带路。
“你呀,尽逞口舌之快。”无繇师兄摇摇头同我说,“阿澈以为人家真吵不过你吗?他们只是修为甚高,不屑与你争罢了。”
“子房倒以为未必——”张良慢悠悠搭了一句。
“你也要跟着添乱是不是?”无繇师兄看他一眼。
“子房不敢,二师兄见谅。”张良连忙行礼,“只是入乡随俗,子房身至道门。不觉心直口快了。”
“你知道入乡随俗,道家有辟谷的规矩,你还千里迢迢从有间客栈带果脯过来,岂不是唯恐天下不乱?”
毕竟张良方才站在我这边,我不想欠他情分,便把话头接了过来:“无繇师兄误会了,这样是为了有宾至如归之感嘛。”
“你们两个。”无繇师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懒得再与我们辩下去。
毕竟赶了一个月的路,到道门时儒家弟子们多已精疲力尽,由小童引进隔间后,纷纷躺下歇息。无繇师兄本想率我们先去拜见逍遥掌门,弟子们一听还要再走十里的路,顿时一阵哀嚎,请求无繇师兄暂歇一日。
无繇师兄抵不住哀求,便遂了他们的愿,只叫张良同去。
我逃过一劫,便瘫躺在榻上,双目无神地仰望着顶部。上边为一副太极填满,一黑一白,一阴一阳,虚看起来隐隐转动,定睛却见它安如泰山。我看着看着不免觉得有些晕眩,一阵困意袭来,索性两眼一闭睡过去。
我大概于晌午过后不久入睡,一觉醒来外边的天色已伸手不见五指。我睡得神清气爽,精神一振便感到饥肠辘辘作响。我难忍饥饿便拎了荧惑步出门去,道门依山傍水而建,抓只野味来烤应该不是难事吧。
我小心翼翼扶着栏杆,摸着黑脚步虚晃地往前走,走了好一会儿居然又回到了原点。心下惊奇之余也有些忐忑,犹豫再三还是退回屋中等夜尽天明。
我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便坐在门口左顾右盼,虽夜色里视野模糊不清,但细看之下还是看出了一些门道。小圣贤庄的学生寮呈方形,坐北朝南,左右对称,中规中矩。道门弟子们落榻的隔间杂乱无章,乍看之下错综复杂,仔细观察才能看出它们隐隐由一道弧线贯穿,无始无终。
原来是个圆啊。
我恍然大悟,心下虽佩服这房屋建造的精巧,但也几分不屑他们道家同阴阳家玩的是同一套。故意模糊了始与终,虚与实的差别,岂不是说什么都是对的了?
我想起月神给我算的那一卦。
我十六岁那年,父王派内将军渡黄河占领“天下之枢”,特命我为他祝酒践行。我听扶苏哥哥说在秦国伐赵无果陷入困窘时,内史腾向父王献出了南阳,解了秦国的燃眉之急。他受父王重用,我却打心眼里看不起他。虽兵法有言不战而胜为上胜,我也不喜沙场杀戮,可我就是瞧不起那些不战而降的人。
他投降也就罢了,怎么有脸带着秦国的军队攻打自己的故国?
可我没法违抗父王的命令,只能盛装出席到河畔,举起酒觞敬了他三杯。
一杯愿天佑我秦国。
二杯祝他破韩凯旋。
三杯诺他王权富贵。
内将军将祝酒饮尽,问我有没有想要的东西,他可以带回来送我。我冷眼看着他,问他:“本公主志在流芳千古,将军能把这个带给我吗?”
内将军有些尴尬,便不再说什么,谢了恩后率兵甲渡河。大军浩浩荡荡远去后,扶苏哥哥又敲我头。
“你这张嘴迟早要惹出乱子。”扶苏哥哥神色不善地训我,“你明知他叛韩投秦,会为后世唾骂,还在他出军前故意讥讽他?若他一丢兵符脱了战袍,谁替我秦国伐韩?你去吗?!”
“我去就我去,我去怎么了?”我亦恼了,将簪子耳环手镯全摔在地上高声道,“秦国人打韩国人,若败了,云集兵力再打就是,若胜便可胜得他们心服口服。秦国人勾结韩国人打韩国人算什么事?若败了必为天下人耻笑,若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公主莫要动怒。”祭酒月神忽来到我身侧,她按着我的肩膀,半蹲下身平视我,并轻拉过我的手,“公主想流芳千古,在下可为您一窥天机。”
我不喜阴阳家这些人,他们神乎其神骗父王花了很多时间在寻丹觅药上。但真当我垂下眼与月神对视时,却没有魄力把手收回来。
她牵着我的手,闭上眼睛,半晌才缓缓睁开眼,神情有几分复杂。
“怎么样,本公主能流芳千古吗?”我见她神色凝重,心下半信半疑但还是有些不安。
“公主殿下命局玄妙。”她顿了顿迟疑道,“既名留青史,又是青史无名。”
我一愣,大笑起来。他们这般诓人的水平还不及我,到底是凭什么迷了父王的心窍?
“扶苏公子,
脸红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