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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差点没给扔了出去!
“哎呀,”婧怡惊呼一声,“姨娘小心,千万别洒了!”一脸忧心忡忡望向陈庭峰,“父亲,女儿看姨娘的身子着实有些弱,还是请个太医来瞧瞧罢,至于侍疾,只怕……”
陈庭峰是个大男人,虽心机深沉,于后宅妇人的手段到底不通门道,自然看不出毛氏的异样,只觉她实在不顾场合、不识大体,不禁就皱了眉。
婧怡则在一边添油加醋:“姨娘,若您身子实在受不住,不若早早回屋歇着……洒了粥,不小心再滑一脚、跌个跤什么的,我和母亲岂不是要背上谋害子嗣的罪名?到那时,我们浑身张嘴都说不清呢!”
“好了,”陈庭峰面露不耐,瞪了毛氏一眼,“太太的赏赐,还不喝了?”
毛氏手里端的哪里是个碗,分明就是快烙铁,直烫得她心肝肺一齐乱痛,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却有苦说不出。
两只手端着,还能偷偷轮换着手指,一手拿碗,一手拿勺,左手就烫得几乎要烧起来。
毛氏虽出身烟花柳地,但风尘女子最紧要一身皮肉,因此自小便保养得肌肤水嫩光滑,在陈家十几年的无宠姨娘,也从不曾做过什么粗重活计。
却不想今日天降灾祸,要叫她受这一番苦楚。
婧怡面上淡然,见毛氏双手不住颤抖,却到底没有扔了那碗,不由微微一笑。
这一个不大不小的暗亏,她在蒋氏那里吃过,印象尤为深刻。今日转赠毛氏,也算没有辜负蒋氏的“言传身教”。
“王妈妈,”她极认真地开口,“汤水、米粥最是养人,往后一日三餐都得紧着做。姨娘伺候母亲辛苦,是府里的大功臣,绝不能少了她的份,平日端茶送水,也不能怠慢。”特地加重了怠慢二字。
王妈妈亲自盛了那粥与毛氏,自然晓得其中猫腻,听婧怡特意嘱咐,忙一叠声地应:“是,是!”
婧怡又道:“今后我每日都会派人来问母亲的病情,若有什么短缺,尽管带话给我。”
前一段请毛氏用汤水的话,陈庭峰没听出什么来,但婧怡说要每日派人来看,却明摆着是要监视他与毛氏的动作。
翅膀硬了,敢给人撑腰了。
陈庭峰面色微沉,缓缓站起身来,走至婧怡身边:“随我来,为父有话要与你说。”
……
陈家书房。
陈庭峰坐在黑漆大书案后,逆着光,看不清脸色。
婧怡却神情镇定,姿态端正地坐在一把圈椅里,腰杆挺得笔直。
“为父一直偏爱你堂姐,打小对你多有疏忽,你心中是否多有怨恨?”
“大伯父早逝,大伯母身子不好,父亲多关怀大姐一些,原在情理之中,女儿怎会怨恨?”
“那我将你许给当时下落不明的沈四爷,你必定是怀恨在心了。”
婧怡沉默片刻,半晌方道:“……不论如何,四爷平安归来,女儿得以嫁入高门,全仰赖父亲的功劳。”
“好、好、好,”陈庭峰连说了三个好字,忽地话锋一变,声色俱厉道,“既如此,你为何事事忤逆为父,难道当真置父女天伦、孝道纲常于不顾了么?”
“女儿愚钝,不知何事忤逆过您?”
大齐朝最重礼仪,其中以“孝”之一字乃重中之重,多年以来一直盛行愚孝之风。陈庭峰一番雷霆震怒,扣下不孝忤逆的大帽,原以为婧怡第一反应定是俯地求饶。
在言语上抢得先机,再步步紧逼,不怕她不就范。
谁料婧她不走套路,竟睁着眼睛装傻,直接反问回来。
他一噎,气势却半分不减,反应也快,不再乱兜圈子,单刀直入道:“你允婚时沈家给了你母亲田地铺面,你却将契书握在手里,带去了夫家,”冷笑一声,“这是什么意思,信不过我,处处提防着我?”
婧怡瞪大眼睛:“母亲没有告诉您么,这五百亩田地是母亲的祭田。”
避重就轻,没有回答契书之事。
所谓祭田,即为人过身后操办丧仪祭祀所置办的田产。
一旦成为祭田,除非倾家荡产、走投无路,否则轻易不能动用。因齐人对身后事最为看重,在世时置办祭田,便是为了能把后事办得风光体面,长得香火供奉。
沈家当时给这田地,自然没说什么用处,但婧怡是经手人,她说做了祭田,陈庭峰一时也无可反驳。
如此,变卖祭田开书画铺子,这种话传出去,可不要笑掉人家的大牙?
陈庭峰深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下满腔怒火,忍耐着脾气道:“那铺面呢?”
第79章 卑劣
陈庭峰深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下满腔怒火,忍耐着脾气道:“那铺面呢?”
果然如此。
婧怡双手交握,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神情仓惶、目光闪烁,一脸做贼心虚模样。
见她露怯,陈庭峰心下总算有了几分把握,不由提高声音,摆出父亲的威严,道:“怎么不说话?”
婧怡迅速看了他一眼,随即垂下目光,口中嗫嚅道:“……那些铺面的地契,都在四爷手里。”
“什么?”陈庭峰大惊,腾迪站起身来,指着婧怡,怒道,“地契上写着你母亲的名字,是我们陈家的东西,为何要给他?”
“您是知道的,”婧怡与陈庭峰极相似的凤眼中露出一丝哀色,凄然道,“沈家会给我们这笔产业,只因他们本要女儿去结阴亲,为四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