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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起身子,仰着脸道:“您是主子,都敢赌,奴婢一个丫鬟,又有什么不敢?”
婧怡苦笑道:“我哪里是敢,不得已罢了。”
绿袖闻言,一伏身将头重重磕在地上:“奴婢愿意陪着姑娘赌,也做好了孤注一注后一败涂地的准备。只是,若有幸赌赢了,还请姑娘看在奴婢一片赤诚的份上,赏奴婢一桩好婚事……奴婢不愿给男主人做妾做通房,只想做个正经的管事娘子,”顿了顿,她咬牙道,“在陈家,奴婢没有这样的机会……最好的结果,就是开脸给了大爷,可奴婢实在不愿意。”
婧怡这才起身扶起绿袖,道:“小小年纪,心倒是大,胆儿也肥,这就想着嫁人了?”
绿袖闻言一阵惶恐,忙又要跪下去。
却被婧怡一把拉住,道:“好了,现在不是跪地磕头的时候,我确实有件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办。你说,我能相信你么?”
绿袖没有说话,坚定地点了点头。
婧怡便附到她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遍。
绿袖点头道:“您放心,奴婢一定办得妥妥当当。”
姑娘在赌自己的人生,她绿袖又何尝不是?心底深处的话统统说出来,说身为丫鬟的不甘,说对主家的不满,说对姑娘忠心的企图。她要让婧怡知道,她是真的想效忠,因为她对她有企图……对于半路的奴仆,有着共同利益基础的关系也许更能让主子放心。
尽管手心仍黏着方才流出的密密一层细汗,然,她终归是赌赢了。
……
主仆两个说完交心话,便又坐下来,绿袖净了手,重新为婧怡梳头上妆。她一贯手巧,三两下便绾好个家常发髻,别了朵蜜蜡花,又选一副珍珠耳坠戴上。再看镜中,便有个清秀俏丽的小佳人正含笑坐着,一扫先前的焦躁之气,十分镇定自若。
又过片刻,碧玉才捧着个匣子回来,婧怡观她面色平静,知道一切都还顺利,便笑着问道:“怎样?”
碧玉却不接话,只拿眼瞧着绿袖。
绿袖识趣,行了礼便要退下去,却被婧怡拦住,只听她对碧玉道:“无碍,有什么话直接说罢。”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用了绿袖,就会给予全副信任。
绿袖的眼眶便有些热。
碧玉听主子那样说,也不多话,打开匣子道:“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先去给江大姑娘请安,出门时她果然派了贴身的大丫鬟领路。咱们大姑娘就住在大姑太太院中的客房,奴婢去时大姑太太不在家,李妈妈便派了个小丫鬟和我们一道去探大姑娘。”说着,望了婧怡一眼,“结果进屋时,江大姑娘的丫鬟拦住了李妈妈的丫鬟,拉着她自去廊下说话,奴婢是一个人进的屋……”
据碧玉所述,婧绮的腿已好了许多,只因有太医的嘱咐,并不敢随意下床。她说了借头面的事,婧绮第一个反应便是询问因由,她便只说是出去走走。再问去哪里时,便敷衍着转了话题,并不回答,面上懊丧之色一闪而过。
以婧绮之细心,定能察觉其中破绽……王氏还未进京,刘氏又在家中坐胎,婧怡一个年轻女孩儿家还能去哪里逛,去什么地方才要特意借贵重首饰来打扮?不用说,自是与婚事有关。
婚事,还能有什么婚事?不就是和临宁表哥么,所以既要借她的头面,却又百般瞒着不告诉她,如此一想,桩桩件件便都对上了。
果不出婧怡所料,婧绮分明已察觉不对,却并未再追问碧玉,反命侍画找了首饰出来给她。
婧怡低头去看,便见匣子里摆着一支赤金镶红宝石孔雀鸟簪,一对月牙形嵌红宝石耳坠,正是王氏给的那套里的两样。
“大姑娘说,她上回出门只戴了这两件,都给了您。您若嫌不够,就再上她那里拿钥匙回府开箱笼,取其他的。”
婧怡笑了笑:“不必,这两件尽够了。”
……
……
一夜无话,转眼已至次日清晨。
方过辰初时分,婧怡已收拾妥当,端端正正坐在屋中等候,只见她上身一件水蓝色满天星交领衫,下着月白色绣莲纹襦裙,馒头青丝梳成双螺髻,戴了昨儿杨嬷嬷送来的青色蔷薇堆纱宫花,耳朵上则戴着自婧绮处借来的红宝石耳坠。
绿袖左看右看,摇头道:“姑娘这一身打扮处处都好,就是这红宝石耳坠太过显眼,反倒不美,不如换了罢。”
婧怡摸了摸那沉甸甸的耳坠,摇头笑道:“不成,这玩意儿是一定要戴的。”
少时,二门处便传过信来,江家来接人的马车已来了,婧怡便领着碧玉、绿袖两个过去。只见一辆黑棋平头马车马车停在那里,另只一个车夫,一个随车的婆子垂手候着。
那婆子瞧着眼生,见了婧怡却极殷勤地上来搀扶:“二表姑娘来了,老奴扶您上车。”
婧怡并不推辞,就着她的手上了车。那婆子也不让开,却自怀中摸出个精致的绣袋来,低声道:“姑娘,这是大表姑娘托老奴带给您的,说是怕您吃不惯庙中饮食,特意吩咐侍画姑娘赶早儿起来做了您最爱吃的糕点。老奴怕凉了,一直捂在怀里呢。”
婧怡接过那绣袋,笑道:“谢谢妈妈。”又叫“碧玉”。
碧玉便塞了个荷包到那婆子手里,那婆子这才喜得眉花眼笑,又扶了碧玉和绿袖上车,才坐上车辕,招呼车夫往大相国寺而去。
马车里,婧怡打开那绣袋,果见里面装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