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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无欲无求,无悲无喜,天下苍生视为己任,大义公道一生所求,谁也不能拉他下红尘。
而她就是那个地狱红尘。
——兰筠抱臂靠在椅背上,目光冷淡地瞥向正在演戏的黎柘,脑子里恨恨地将黎柘骂了个遍。
*
“CUT!”宁导喊了一声,对黎柘摆摆手,“先去喝口水休息一下,一会儿过来我再给你讲讲。”
小助理连忙拿着外套跑过来,黎柘冲宁导点点头,披上外套,顿了顿,目光犹豫不决似的,黏腻难舍又小心忐忑地瞥了宁导旁边的兰筠一眼。
很快就转开了头。
连小助理都没发现。
兰筠自然也没发现。
她听见宁导叫了自己一声,连忙起身过去,“怎么?”
“这里,周伟看着自己母亲的尸体,没有说话。”宁导食指在剧本上点了点,思索道,“我觉得缺点儿什么。”
兰筠皱起眉。
宁导立刻笑了,“怎么这幅表情?我叫你来真是让你帮忙导演的,不是专门找你改剧本的,要不我随便找个编剧都行了。我知道你不乐意改自己的剧本,但是这有些东西吧,看文字是一回事,真演出来又是另一回事,总会有些小改动。”
“不是,您误会了。”兰筠摇摇头,“只是我也觉得缺点儿什么。”
她想了想,又说:“说实话,要不是亲眼看见黎柘演,我还真不会觉得不对劲。我写的时候,觉得这里就是要有那种沉默的悲恸,但真现场看到,就觉得乏味了。文字和场景确实是有差异的。”
“恩……”宁导饶有意味地看着她,摩挲着下巴上的小胡茬,问,“那你觉得这儿怎么改。”
“很简单。”兰筠打了个响指,说,“让他叫一声‘妈妈’。”
宁导有些诧异,“恩?”
“之所以觉得这里太空洞,是因为周伟这个时候还是个少年,没有历经沧桑的人生经验,所以他不会有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表现,他还年轻,他的痛苦需要发泄。”兰筠说,“但他又不能发泄,因为他没有可以发泄的对象。身边的亲人都是魔鬼,唯一的妹妹尚在襁褓,以后还得靠他保护。他此时是需要依靠,但不能懦弱,所以这一声‘妈妈’既是倾诉和最后的软弱,也是决心与誓言。”
宁导没说话。
沉思许久,他忽然苦笑起来,“我感觉找你过来就是个错误。”
兰筠不乐意了,“干吗?这可是您非要问我的。”
“唉。”宁导叹气,“你又给我增加难度。”
兰筠翻了个白眼。
“我昨天跟黎柘谈了一晚上怎么演好这段沉默,”宁导说,“看来今天还得再谈一晚上怎么演好这句‘妈妈’了。”
“您这个工作模式我不赞同。”兰筠脑子里莫名闪过黎柘昨晚疲惫的脸,立刻反驳,“讲戏应该点到即止,说那么多有什么用?直接撸袖子干才能发现问题所在。”
宁导一脸“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的表情。
“是吧。”兰筠挑了挑眉。
喝完水走到这边来的黎柘刚好看见她这个动作,喉咙不自觉滚了一下。
兰筠是属于很清丽的长相。她那一张脸上,小而挺的鼻,薄厚均匀的唇,圆润的下颌线,都属于“清”,而“丽”则全部集中在眉眼。
是一双含情的桃花眼,一双惹人的秋波眉。
挑眉这个动作,别人做是小机灵,她做是勾引。
不知道周围其他人看起来是不是勾引。
反正黎柘觉得很勾引。
他呼吸都凝滞了一瞬。
“哟,休息好了?”看见黎柘过来,宁导拿起剧本起身,“来,你过来,我给你讲讲……”
兰筠不动声色地瞥了宁导一眼。
宁导立刻改口:“不是讲讲,我就是跟你说一下,就这个地方,添一句词,就俩字,‘妈妈’。”
黎柘看看剧本,点头,等着导演说下一句。
宁导下意识想详细地展开讲,但是看见兰筠飞过来的眼刀,他便放下剧本,咳嗽一声道:“行,恩……就是这样,你懂吧?自己揣摩一下。”
黎柘:“……?”
宁导的保姆心态大概已经改不了了,一看黎柘疑惑,终究还是没忍住,补了一句:“你不是用技巧的演员,就按照你进入角色的那个状态,自然地唤那么一声自己已经去世的母亲。”
宁导的手从嘴边往外,在空气里划了一道弧度,“哎——你这情绪就出来了,不要紧张,自然而然的……”
“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真心疼爱你的母亲去世了,你的奶奶比起你更爱你父亲,你的父亲不把你当成儿子,只把你当成传宗接代的工具。因此你孤苦无依,身边全是财狼虎豹,而他们很快就会将下一个目标定为你的妹妹。”兰筠打断宁导的话,定定地看向黎柘,“但你才十七岁,你甚至不久之前才真正理解了‘依赖’两个字,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人可以让你依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