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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一样,只是看着别人在欢笑流泪,看着别人的过往。
姥爷去世了,大舅二舅多少年闹得不可开交,为了老宅,为了姥爷的钱,为了家里的几分地,为此给姥爷不少生气的时候。
可是人没了,兄弟俩似乎成了这世界上能相互依靠的人了,和和气气的办完了丧礼,风光的给姥爷送进去了阴宅里面。
一个人,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不论是什么出身,不论是中间起起伏伏,好使跌宕起伏,最后一坡黄土,人死为大,万事皆空。
姥姥骤然就是一个人了,她不曾见到人就哭,只是跟往常一样的,提起来的时候,只是说一句,“命不好,一辈子苦命。”
可不是,熬了一辈子,一辈子受穷,去当干部的时候,整天出去开会,家里孩子不管,地里的活儿也不管,都是她带着孩子们过得。
他当干部出去开会,出去交公粮干活儿,从来不肯出去吃饭,都是自己带着粮食出去的,生怕吃了国家人民的钱,不曾贪污一毛钱,不曾拿过人民的一针一线。
家里唯有吃饭的那一张小饭桌子,是隔壁村子的一个人送给他的,姥爷收下来了。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五十岁出头的时候去世了,要是活着,退休工资拿着应该安度晚年了。
所以姥姥才会对着马永红说那句话,丧父长子,无母长女,自来命运不济,多见端倪,十有九中。
马永红怕姥姥一个人总是寂寞,没过多久就送着慢慢来陪着姥姥。
姥姥很愿意了,她疼爱孩子,而且是无差别的疼爱,从不因为孙子是自己家里的男孩子,而多疼爱一点,多外甥女差点儿。
她总是家里有什么,就给什么,只要你来了,从那以后不藏着东西,不会不给你吃。
就是姗姗表姐来了,说是喜欢什么,姥姥也从来给她做好了,要什么给什么。
她跟大姨是一样的,看着谁都比自己重要,看谁好都比自己好,看别人高兴了,比自己都要高兴。
慢慢也愿意来,因为总是吃好吃的,姥姥手巧,会各种各样的零食,她愿意在这里待着。
晚上的时候,姥姥就带着她到前面靠着马路的宽阔高地儿上纳凉,慢慢记得很清楚,每一个晚上,都是夜色温柔得很。
三五个人,七八个人在一起,自己带着马扎,或者是坐在石头上,不记得有没有风,只记得不曾热过,没有电风扇吹着依然感觉很凉快。
说着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姥姥那一段时间总是说起来姥爷,她信轮回,也信善有善报,姥爷的福报她觉得应该是在后面的。
“那时候,他去开会学习,到东北去,有人没钱了,问他借钱,几毛钱的火车票,慢慢姥爷心善,就给垫付了。”
“谁知道,到了地方食堂里面吃饭,没想到那个人是厨子,家里过不下去了,经过人家介绍关系去东北当厨子去了,正好就是在姥爷吃饭的那个食堂。”
说到这里,她总是一副自己很信服的样子,在那里表情极为浓重了,“她姥爷去打饭的时候,上面是白菜,下面的半缸子全是肉片子。”
“等着她姥爷回来了,说是吃了一个月的好饭呢,顿顿都是肉,都是人家那人偷着给他的,没想到几毛钱火车票,换来了这么大回报。”
慢慢就趴在她膝盖上,她的小板凳是小小的一个,一只手垫在下巴上,仰着头看着天空,深蓝色的丝绒一样的颜色,星星那么多,那么开阔。
乃至于长大很久以后,慢慢都觉得晚上的天空,应该是蓝色的,不应该是黑色的,她有一耳朵没一耳朵的听着。
听到吸引人的地方,就开始前后的追问,她喜欢问问题,这边的姥姥姥爷们都知道。
“为什么没有钱买票?”
“就是没钱啊?”
“为什么没钱?”
姥姥不会华丽的词汇来形容,她回答不出来这么简单的问题,那时候的人就是穷,就是没有钱,别人也懒得回答慢慢的问题,因此姥姥就说,“穷。”
“为什么穷?”
“那谁知道啊?那时候都穷,都没钱。”
追问到说出不来,姥姥就来回那几句话,慢慢问不出来什么,也不再去问了,只是听着。
她最爱听神仙志怪的故事,哪里早多少年以前有一条龙,后来去了哪里,为什么走了。
又或者是哪里有什么奇人异事儿,哪里的老柳树曾经成精了,又怎么遭受了天打雷劈。
说的最多的是以前的穷日子,家里兄弟姐妹多少的苦难啊,慢慢就半耷拉着眼皮子,看着星星在眼睛里面,她用一整个眼眸,把所有的星空跟蓝色的大海眨到眼睛里面去。
一晚上一晚上的,白天姥姥就在家里忙着,或者去地里忙一会儿,慢慢就去姑姑家里玩儿,慢慢很少在姑姑家里吃饭。
她知道,姥姥一个人吃饭,不高兴。
没有人跟她说过,她自己感受到的,姥姥想跟她一起吃饭,所以每次到了饭点,都做了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