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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易月长公主送到了、送到了……告发贵妃不忠的皇后宫中。”
楚思远的心一下子抽紧了。
“哦。”她哑声,“哦。”
原来楚易月视为第二位母亲的皇后、视为慈父的皇帝,联手杀了她的生母。
楚思远抱住她的腰,焦急地叫着,又听见她说:“他们不愿我称帝,原来不仅因为我是一介残疾女流。”
她挥走猫,从宽大的龙椅上起来,扶着桌和墙,慢慢踱到窗口去。罗沁起身想去搀她,被反手推拒了。
她看着窗外的皇宫,右手抓在窗栏上,喑哑地笑:“原来是世仇啊。宗亲们果真顾虑深远。恐一外姓野种染指楚室的大好江山,恐一宿仇之后报复楚家血脉,多么合情合理……”
“我的荣光源自舅父对母亲早逝的怜惜,封地万隆,振武军令,十二年抚养,协理后宫职权,入朝立足……乃至如今。”
“如果我并非楚家血脉,还踏上那龙椅,”她看着大雪积压下的一垒又一垒的宫墙,“那就是乱臣贼子。”
罗沁看见她右手腕上的纱布逐渐见红,慌忙想上来,她却木然地用力抓着窗,机械地继续念着:“四王余一个康王,而今还在昌城里躺着,不肯也无法践祚。楚室剩下什么像样的旁系呢?老宗亲们急着揭往旧,不就是起了扶傀儡倾朝野的野心么?我……孤没了至亲,没了四个手足,丢了手,丢了眼,好不容易看着长丹从时疫里挣出来,看着边境在叔公、大将军的枯骨上安定,看着这个江山从疮痍里喘出气来……孤凭什么让他们来祸乱宰割这片疆域?”
她转头看着罗沁,泪已经干了,她抬起滴着血的右手指着自己:“就凭孤——没有那一身高贵的皇家血脉?”
“舅父待我,从来甚于亲女。不能完成舅父所托遗旨,来日孤到九泉下已经无颜面见。如果连这江山都保不住,我如何好死?”
“我不管前代宿仇,我管不了。我只能管报舅父养护之恩,还我身后不尽枯骨英名。”
“传旨下去,登基大典照办,传谣言者一律关押。”
“骂,都骂吧,就让他们骂个够好了。我不求好活,我只要一个好死。”
*
楚思远猛然睁开眼睛,猛烈地咳嗽起来,五脏六腑像烧刮过一样沸腾。
“好死”。
他擦过汗湿模糊的眼睛,翻身想要起来,一旁的林向连忙按住他:“王爷醒了?”
楚思远抬头看见他,转头看了周遭一圈,见是郁王府不是皇宫,神情有了些茫然:“你怎么在这?”
林向有些为难:“得了宫里的命令。公子,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我没事。”楚思远抹了把脸,“我晕倒多久了?定王人呢?他进公主府了么?”
“公子,你晕了两个半时辰。”林向指窗户,“暮色了。”
楚思远闻言楞住了,这是他晕得最久的一次。
“我阿姐呢?她回来了么?”他欲往外走,一起来脑袋却针扎一般。林向把他扶回去,停了一会才说话:“公子,殿下近期要留在宫中,不回公主府了。您近期,无召不得见殿下。”
楚思远按着太阳穴凶狠地抬起头来:“你再说一遍?”
“您毫无征兆地倒下,定王爷便自己领兵搜查了公主府,意外发现殿下闺房内有公子的……贴身衣物。再搜郁王府,发现您同样有殿下的贴身物品。”林向低着头,“定王爷怒而上报,满朝沸腾,陛下急火攻心,骤然病倒。”
“凤阁、三司、宗人府联合上报,旨意已下:即日起,令公主幽居广梧,郁王禁闭府中,无召不得约见。”
楚思远怒了:“一派胡言!定王怎么搜出的?在场何人作的证?!”
林向连忙按住他肩膀:“公子、公子!你先别急!此事险在皇家声名,殿下嘱咐,来日必定有洗清之日,当下先不能妄动!”
楚思远急得眼都红了,他总觉得不归出了事,此时什么也不想顾,只想赶到她身边看她安好与否。
林向费了老大劲才拽住他:“公子!殿下还有话传给你!”
楚思远回头,神色急切到近乎狰狞:“她说了什么?”
“殿下说……”林向额头冒了汗,有些发悚:“说十日之内,不准你踏进皇宫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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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残照进广梧时,勿语斋紧闭的门终于打开,公主不归接过旨意,鬓边、指尖、袖口都凝固着刺眼的血痕。
待人走完,广梧的宫门沉沉阖上,罗沁第一个从地上爬起来,扑到她身边:“殿下!”
广梧宫人第一次由内而外地大乱,公主与郁王私情,这……
主子午间的癫狂行径、乃至此时骇人的神色都带给了他们前所未有的冲击,所有人一下子都失了分寸。
不归抽出手,木然地扫了一圈:“茹姨呢?”
罗沁看着她的伤口,触目惊心:“殿下,我们先不管其他,先把额上的伤处理……”
不归转头打断她:“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