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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妗的欣喜凝住了:“上回不都去过了么?”
“那不一样。再者,回家也是乱哄哄的,母妃要应待人,你我回去也不安生,此刻宫里广梧最好。”
宛妗哦了一声,安静地跟在他后头,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小叔得榜首的事,怕是抵不过去广梧让他高兴。
到了广梧,依稀还听得见笑声。他们跟着宫人进去,只见园子里已先到了几人,思鸿打开个匣子,从里头飞了只机关蝶出来,惟妙惟肖,翅洒金粉。
不归拢手看着,笑道:“也就仿个前人之形,至于意,你是仿不来的。”
思鸿应了声,只腻在罗沁身边:“我做的好不好?”
“也就这样。”罗沁挪开,“比不过殿下的一支枫花。”
思鸿来了兴趣:“姐,阿沁说的是啥?”
楚思远秀道:“嗳,那是我做了送给阿姐的,罗姐姐也知道啊?”
“梳妆台上最显眼的地方,时时都能看见。”
不归咳了又咳:“顺手放的,当插瓶挺合适。”
思鸿便说着想看,罗沁得了应允,连忙甩开他脱身而去。
不归转眸看见了思平二人,便招他们而去,看着宛妗微笑:“小鱼,你看谁来了?”
楚思远回头朝他们打了招呼,笑说:“我还以为,大哥要被人堵着回不了家呢。”
思平顺着话头:“人多,我就带着宛妗想来长姐这里避一避。”
“来吧。”不归牵了宛妗的手,“中午就在姐姐这里用膳,下午去上学,小鱼也有伴。”
宛妗勉强笑了笑,应了声好。
这时罗沁取出了那支机关花,不归亲自显摆了一回,看得思鸿眼睛都呆了,一个劲要楚思远亲自示范。
思平好奇:“长姐喜欢此技?”
不归笑道:“看人。”
他怔了一瞬,轻轻垂了眼。安静了一会,他又鼓足勇气问:“长姐,我近日来研习书法,有所瓶颈,你能不能指导一二?”
不归喜好书法,闻言起了兴,原想招楚思远一同去,又见他正和思鸿玩得高兴,便微笑道:“我是教不了你的,许久不见你的字,倒是想看一看,随我去吧。”
思平松了宛妗的手,示意她留在此处,便跟在不归身后一同而去。
勿语斋内辟有小书房,青络书架摆满文书,国境书桌上是成套的纸笔,砚里的廷珪墨还有,想是不久前犹在提笔。
思平接过她的笔,轻想,这笔上是有她的温度的。
他轻咽,全神贯注地写下。
“河间尚征伐,汝骨在空城。”
不归敲了桌,轻笑了一声,眯眼去琢磨笔画:“挑不出毛病,你不如写别的。”
思平脸热了点,应了声是,笔走龙蛇,改落了两句国殇:“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字自然是上好的。
只是国殇画面太强,容易叫人想起战场。
他还一气呵成写了后两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写完他自己也甚为满意,抬头朝她一笑:“长姐以为如何?”
不归掌心发冷,垂着头并不出声。
思平以为她在仔细挑错处,遂将笔递给她:“有不妥地方,长姐尽管批改。”
不归接了笔,隐隐发抖的笔尖停在纸面上,静驻片刻,一滴饱墨坠下去,一幅好书法遂毁。
“矢”字晕染,化开了战场的金戈。
前世,她拉开弓对着前方,指尖犹豫一瞬,对着同为手足的定王下不去手。
于是定王的箭破空而来,凌厉地钉穿了右手腕。
河间尚征伐,汝骨在空城。——杜甫《不归》
第53章
不归右手发抖,隐隐旧伤复发,眼前乍清乍模糊,最后握不住笔,手擦在宣纸上按住支撑,蹭出了凌乱的五道墨迹。
“长姐!”思平扶住她手臂,却被推开。他愕然地空了手,又叫了她一声,声音里泄了委屈伤心:“长姐?”
不归低头按住自己的右手,鬓角冷汗滑下,狠劲想堵住那个今生没有涌血的创口,直抓得手背由青成红。
思平从她颤栗的肩头察觉不妥,当下也不顾旁的,上前揽住她的肩,着急去端详她的脸色:“表姐!你怎么了?”
一个白影忽然冲过来猛力推开他,思平毫无防备,被一举推倒在地。他抬头去,看见名义上的四弟。
他以一个极其占有的姿态把她拥在怀里,手捂着她弓起的嶙峋蝴蝶骨,下巴贴在她肩处,嘴唇挨着鬓角:“阿姐?”
不归原觉得周遭空旷一片黑暗,忽然被人这样禁锢得近乎窒息,视野却无声无息被光所填。她在他肩膀上咳了两声,拍拍他的腰哑声道:“勒,松手……”
楚思远冷眼看了思平一眼,才松了捂她后背的手,改抚她后脑勺,额头贴着她问:“是有哪里不舒服么?”
不归心悸未停,垂着睫毛只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