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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到其身边捶腿打扇、择果递茶,后来叫她袖手一挥,被赶去忙正事了。
恰是午后,楚思远照旧去上课,不归抱着肥花猫,抚着那油光水滑的皮毛,眯着眼看屋檐外园子里的阳春生机,不知不觉便闭上眼,衔着一点怡然自乐的笑打起了盹。
脑中的弦松开些许,就有钝匕来拨。
她艰难地行走在黑暗潮湿的甬道里,一手按着心口,一手颤抖地抓着墙壁前进,口中念念有词,慢慢的,在生人禁进的墓墙上留下长长的红痕。
她觉得走了有一生那么长,才来到了一口棺面前。血肉模糊的手抚过棺盖,没有勇气也没有力气打开,遂背靠瘫下,机械地呢喃:“……湛湛江水兮上有枫,目极千里兮伤春心,魂兮归来哀江南。”
“哀江南。”她喃喃,觉心中麻木,已垂垂老矣,没了什么波动。
她安静地靠了一会,从怀里摸索出一小红瓶,语气有了些许雀跃,字面怨愤:“孤受够了。”
湮灭前,是绵长的一声猫啼,荡了整个墓室。
“思远。”
“鱼儿!”
不归皱着眉挣扎起来,拼命想要挣脱魇,偏偏眼皮如有千钧重负,不得睁开一星半点。
幻境里冗杂纷乱,无数张面孔闪过,无数私语窃窃,还夹杂着压抑哭声,听了叫人共振苦痛,如鲠在喉,悲切难忍。
“我不要功德圆满……”
“只要天命斗转……”
那声音沙哑沧桑,不归头骨如遭受刮剐,骤然挣脱了魇睁开眼,抓着椅侧咳嗽起来。往外一瞟,见天色尚早,口中的惊惶才按了回去。
谁人……哭我?
心口忽然一轻,一张硕大猫脸凑到了跟前来,不归又气又好笑,伸手捏了这魇的罪魁祸首,揪着它耳朵斥:“又顽皮!下回不准趴在孤心口上睡觉!”
花猫清脆地叫了一声,扭头去咬她的袖口。
不归拭去额头冷汗,捉了它的肉垫揉着:“你看你,肥滚球圆的,再吃下去可就变成花猪了,你从前的矫健身姿哪去了?”
不归说着又晃了头:“不对,你如今好,这样好。”
这猫前世也肥美,后三年迅速消瘦了下去,夜半还时常从窝里跑出来,钻到她心口边依偎着,她估摸着,应是失了主人,这灵物才大变猫性。
不归丈量了它的身形,足要有当时的两倍宽,可偏偏叫人觉得它异常的可爱。她低头哈了它一口气,蹭了蹭它耳朵:“鱼儿要是像你这般能吃就好了,你真该分点膘给他……”
那猫迟疑了一会,扭过去舔了她一口。
不归便笑起来,左右无人,她便抱了它在怀里,看天看花看远方,喃喃:“你是个通人性的灵物,你看这广梧多美,这皇宫多宽敞,你那小小的主人就安顿在这天地里,和他的手足、朋友、青梅长大。你日日能看到他,见他寸寸脱胎,开不开心?”
花猫亲昵地蹭了她的掌心。
“吾家,吾舅,吾姨,吾友,吾一切所爱全在这儿,全在此时了。”她低下头,挨在它脑袋上,“谁也不能夺走吾爱之一……又有谁自愿要与孤对敌呢?谁要来敌,先饮孤血。”
猫爪立即搭在她手上,仰着圆滚滚的眼睛看着她。
不归拢着它喃喃:“鱼儿是我今世的命啊。”
花猫脊背直了起来,可一只白鸽撞进了猫瞳里,这肥猫一个激灵,猫瞳透澈,喵呜一声躬起了背,尾巴轻微一甩,瞄准了时机,嗖的从她怀里蹬了出去,直直向那胖白鸟扑去。
不归被蹬得向后一仰,看那馋猫划出一道矫健的曲线,哈喇子对着那白鸽——
天御信鸽一展翅,红爪踩在它脑门上,向下一压,优雅地收了翅膀,滑到了贵妃椅旁的桌上。
“……”
不归看了一眼摔个狗刨的肥猫,再看啄着白羽整理仪表的白鸽,莫名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她从果盘里择了颗饱满的葡萄给信鸽吃,取了它爪上的小信笺,眯了眼睛瞧了几个来回,脸色有些难看。
花猫扑腾着抓那白鸽,不归起身回去拟命令,不顾小雨抓着裙角撒娇,亲手放飞了白鸽。
她随手夹了颗樱桃丢给它,有些烦躁。
千算万算,也决计想不到,于尔征竟然不在进士的榜单上!
谁能料到前世四杰之一、声名鹊起的探花郎、后来名动天下的于相,这一回连个进士榜的末尾都挤不进去?
这位殿下烦躁地踱了几个来回,罕见地憋出了半句脏话:“仙人板板。”
她走了一会冷静下来,记起于尔征那表现异样的手,琢磨了一会,预备趁着杏榜还没有大白天下,赌他一把。
不归唤了萍儿来,准备换身庄重点的衣服去宗帝那儿请命。萍儿喜不自胜,细细匀开胭脂为她上妆,挑了件茶青烟云裙为她换上,还想挑一套配衬的首饰戴上去,不归挥手略过,提着裙摆便想出去。
脚刚迈出去,宫人便上来回禀了:“殿下,丽妃娘娘来访。”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