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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似的心虚低头。
“进去吧。”不归牵了他的手迈进去。
从外面看咏悲寺只瞧出破败小气,只有走进里面才能看到院中的奇花异草,规模虽小,但有别样佛家气韵。院中其左有一棵榕树,绑满誊写佛经的素带,其右有一香炉,无烟有香,里门的佛像斑驳却庄严,钟声正从中悠悠传出。
楚思远以为她是要来拜佛,她却没有进去,带着他到了榕树下,看着那些悠悠飘荡的佛经素带,不知在想什么。
待得钟声响过一百零八次,不归松开了他的手,嘱咐了一声“等我”,也不让赵康跟着,自己走进了佛堂。
不归走进去,撩衣三拜过后去到那撞钟和尚面前,双手合十:“九禅大师。”
那大和尚模样看着像是不到而立,却给人一种百岁沧海的厚重感。他也不好奇不归怎么知道自己名号,单手立掌,和颜悦色问道:“施主有何疑难?”
上辈子和尚也是这样问的,她答的是:“我来问鬼神。”
这一次不归说的是:“我来问死生。”
“为何死在先,生在后呢?”
“我……”不归嘴唇颤了颤,声音低了:“我死过一次。”
世间无药能活死人肉白骨,不能使人返老还童,更不能使人死而复生,可她确确实实活回来了。
每天入睡,她都害怕再睁开眼时回到了空荡荡的皇宫,枕畔有冰冷王冠,什么人也没有,只有一只老花猫盘在床下。
她更恐惧的是,哪怕重新活了一次,哪怕竭尽全力去改变,走过那一段漫长的路途后,结局仍然如此。那是比什么都要残酷恐怖的惩罚。
“施主何惧?”
她低下头:“惧我死难改,我生也难改,惧后生之我,重蹈前死之我。”
和尚沉默了须臾:“造作妄想,以心生心,施主请跟我来。”
大师请她到院后去,初秋的天,石板上竟立着一块寒冰,和尚指着道:“此物四季不融,冬不增夏不减,光滑如镜,通透灵澈。”
不归来到那块寒冰面前,看见了倒映在冰面上的自己。
和尚又请她移步到小潭,她站在潭边上往里望,潭水清澈无比,她又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和尚说:“不融冰为死,活眼潭为生,施主看见了什么,就是什么。”
不归怔怔看着自己的影子,半晌狠狠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微红也微亮。
和尚还来了一句儒家的:“人定胜天。”
“多谢大师开解。”不归合掌一拜,急急走了出去。
九禅目送她离开,微笑轻声:“恭贺,魂兮归来。”
重生而来的阴霾不安缓缓散去,她急步走出佛堂,看见树下乖巧等着的楚思远。
……拨云见光。
她走过去,牵起他的手:“走吧,我带你回家。”
鱼:我想看你的眼睛嗦
猫:吓不死你,下章给你看
第8章
“你是当今楚帝流落民间的幼子,开景四年,当今陛下出宫微服私访,遇到了你母亲……”
“好吃的柚子噻?”
“……不是那个!是最小的孩子,你是第四子。”不归轻敲他脑门,“楚帝十二年前出宫,因缘际会与你母亲相识,只是你母亲生性倔强不肯随他回宫,带着你浪迹民间去了。他一直在找你们,只是等他寻到时,你母亲已经……”
楚思远眸子暗了一会,又皱着眉不停摇头:“你们找错人了,我不是什么柚子皇子。她走的时候我虽然还小,但我也记得她说过,我爹是个当兵的糙汉子,最爱吃大鱼,她才给我取个小鱼的名字。而且我今年满打满算十三岁,不是十二。”
不归耐心地顺毛:“那是你母亲为掩人耳目哄你的,你千真万确是楚家血脉,楚帝多年悄悄派人看着你的,定然没有看错人的道理。”
“那他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楚思远有些生气了,“他是皇帝,如果他来早一点,我娘她也不会……!”
和熊孩子拗是斗不过的,不归直接伸手给了他一个熊抱,拍着怀里瘦不拉几的毛孩子安抚:“是是是,他不好,待到了宫中见了他,我让舅舅低头给你揪头发好不好?他如今白发不少了,你可以一根一根用力地拔,好好地惩罚他一把。”
楚思远呼吸困难:“他是皇帝陛下,我……”
不归下巴戳在他脑袋上:“是啊,他是普天之下独尊的皇帝陛下,决定了他不能用寻常人家的心思去做许许多多的事……”
若换了任意旁人,她定然要鄙薄此人做法,可一来宗帝是照顾着她长大的慈爱舅父,是她最重要的亲人,前世他病逝,她把眼睛哭坏了。二来她做过三年的女帝,龙椅上的喜怒哀乐只品到一个哀字,如今回头再看舅父,不解与埋怨淡了些许,知其身不由己,难免感同身受其苦楚。
不归左右为难,只好时不时摸摸楚思远的脑瓜子以示亲近和安抚。楚思远每被她碰到都会抖上一抖,但之后都会很温顺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