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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一缩,霎时消停了。
“惯得你们蹬鼻子上瘾了!越发猖狂!”
不归把众人都骂萎了,瞪向木木站在包围圈外的宰相:“于尔征!你是死人吗?身为百官之首你在神什么游?滚过来!”
于宰相眼睛一睁,疾步过来:“臣在,陛下请吩咐。”
“都让开。”不归瞪向朝臣,玉阶这才让出了路,她自文武中走出,停在宰相面前,又从怀中取出一物:“伸手。”
于尔征恭恭敬敬地伸出两手,有一四四方方的重物放在了他掌心上,他抬头,眼睛湿了。
“玉玺就由你交给康王了。”
不归说完,这才如释重负了。她走过呆若木鸡的宰相身边,甚至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往后你可大展拳脚了。”
“陛下!”
“陛下……”
这回没人再没眼色地来堵路,不归拍拍怀里的猫,让它先下去,即便一大把年纪,它脚步依旧优雅轻巧,晃着长尾施施然走在她前头,派头大得似是在为她引路。
不归一边走一边解下王冠,脱下沉重的皇袍,露出底下清素的白衣。她又从怀中掏出一枚眼罩遮住左眼,垂肩长发迎风拂起,墨色张狂,银色苍凉,一身的白,则是三年缟丧。
三年披麻,今已满期。
王冠掷地,皇袍铺地,他们凝望着那女子沐光的挺拔清瘦背影,渐渐不再发出无谓的声音,只是沉默着,高台上只剩泪如雨下的罗女官。那一人一猫,竟半步也不回头。
不归仰首直望太阳,也不觉刺眼,口中念念有词。
“魂兮归来——”
念了一千多日,也不知道能不能把那魂灵招回来一星半点。
念完一遍招魂,她伸手招猫:“小雨,过来。”
老花猫扭头便跳上她手臂,在她怀里盘成一团,仰着脑袋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不归弯了眼睛,抱着猫儿贴紧怀里的鹤顶红,语气轻快:“走了,我们吃烧饼去。”
“喵——”
史书载,有余三年末,不归女帝自愿退位解袍,留书不入史,不入宗庙,不留一痕。然翰林院仍详尽记下了女帝一生,自她降生写到尽头,记此一世繁荣与跌宕。总之怎么写都是传奇,其誉也高,其毁也广,是个叫史官爱恨交加的人物。
只是有些可惜的是,这位女帝一生的感情史几乎空白,少了那么点活气。于是野史热闹起来,不停编排女帝的桃闻情故,甚至带起了话本说书业的兴盛,言不归三字被消遣娱乐了很多年也不见降热度。
其中杜撰得最有鼻子有眼、最有声有色、最流传甚广的是言不归和她亲自带大的郁王楚思远,因正史也盖章言不归生母易月公主非楚家血脉,故女帝与郁王不存在表亲的血缘关系。
若叫女帝知道后世人这么乱拉扯她和楚思远,女帝估计能气活,定然要跑回退位前再添一道诏书昭告天下:楚思远是本人带大的亲亲弟弟!你们都瞎几把想什么?龌龊、低俗!
正野史关于她的一生轨迹有许多相反之处,好在结局是统一的,也是真切的。
“不归女帝收大楚于动荡,定山河于饥寒,在位三年,年二十五退位,驾崩于不知处,依遗命不入陵,后世更不知遗骨何处。”
“女帝亡故时,随身只一猫为陪葬。”
当然,这些都是这一世。
若重来一世,她绝不这样活。
不归这么想着,忽然听见几声燕声,遂睁开了眼睛,大醒若梦。
有燕从窗外飞过,她看着帐顶楞了半晌,第一反应是:怎么没死?不是说鹤顶红见血封喉么?
“小姐你醒啦,感觉好点了吗?”
不归猛然扭头,看见床前忙忙碌碌的妇人,呆了。
妇人端碗清粥过来,托起她的后背:“小姐躺了这样久,饿了吧?快喝一口,小锅里一直热着鲜着的。”
不归依偎在她怀里,楞楞地喊了一声:“……茹姨?”
“诶,来,小姐喝一口。”妇人温柔地笑着,把勺子递了过去。
她张口含上,眼眶登时湿润了,心想那鹤顶红真是好东西,还能做到这么好的梦,有如回到少年一样,早知道早点痛饮上了。
眼里环着泪时,她的视野便短暂地全方位明亮,察觉到这一点后,不归的泪花生生给惊了回去。
她眨眨眼,一半视野渐渐变模糊了些,但没变成漆黑。
不归怔了,低头看右手腕,其上光滑细腻,没有半点痕迹。她摸了摸死于战乱的茹姨又摸了摸自己,都是热乎的,又闭上右眼抬手自左眼前晃一遭,竟也是看得清的,只是微微模糊而已。
都瞎了三年了,不可能突然好了……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掀被而起跳下床板,扫了屋内一圈,光着脚跑到镜子面前,待看清自己的模样,差点两眼一黑晕过去。
镜子里的少女直眉楞眼地瞅着她,头发乌漆柔亮,哪里有半根白发?她再仔细看一遍这屋子,其陋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