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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镜,你莫要后悔!”
他缓缓阖上眼,阖上了那份追悔莫及的苍凉,十载了,他后悔了。
早在抱起她冰凉不已的身子那一刻便后悔了。
☆、若真是他人之妻
贤王府
贤王一袭玄色滚金朝服未褪,面色沉郁地端坐在正座之上,压得整个暖阁的氛围都沉郁下来,随侍在侧的贤王妃程氏也颇为识趣地不叨扰贤王,只默默地为他沏茶。
不多时便见一身形欣长的灰衣男子迈步而入,男子面容普通,可周身的气度却是比之贤王更甚,凌厉冷漠。不待灰衣男子见礼,贤王便虚虚托起了他,低声道:“先生不必多礼。”思及唤他来的目的,又斟酌着道,“先生今日所为,恕本王愚钝,还望先生解惑。”
灰衣男子姓慕,不仅是贤王西席,更是贤王心腹幕僚,为贤王进献了无数良计明谋,多年来颇受贤王重视。今日他却是突然向他要了三十死士。心腹幕僚跟在贤王身边数年,从未开口要过任何嘉奖,今日仅是要三十死士,他断无不给之理。哪晓得给了死士,才知道慕先生竟是带了那三十死士去射杀镇南王世子的贴身婢女。
镇南王是今上也要礼让三分的顾氏家主,镇南王世子又是镇南王与其元配嫡妃唯一的嫡子。便是拉不拢顾氏,可又如何能得罪?得罪了四大世家的顾氏,岂非与那至尊之位无缘?
若非今日出手的是一向办事稳妥又颇得贤王敬重的慕先生,只怕现如今面临慕先生的已经不是一句简单的询问。
慕先生却是不疾不徐:“殿下放宽心,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殿下能早日登基,今日所为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事发突然,方才未来得及与殿下商议。”
贤王妃程氏唤道:“慕先生。”
待得慕先生微向贤王妃颔首,贤王妃方才道,“妾身一介妇人许是不懂朝堂之事,可却是晓得那婢女长说不仅是镇南王世子的贴身婢女,更是当年伺候镇南王妃的侍女。镇南王待镇南王妃如何,这些年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先生如何与殿下要了死士冒险去刺杀那长说?没得得罪了镇南王与镇南王世子?妾身思虑过切,若有不敬之处,还望慕先生宽宥。”
慕先生是王爷西席,有许多话王爷不便开口,可却又不能放任不问,便也只能借由她一个妇人之口问出。
慕先生听罢,含笑道:“正是因着那婢女身份特殊,今日某才特意向殿下要了死士假意射杀那婢女。”
他微垂眸,遮掩了眼底的冷芒,“今日某派死士故意射杀长说,以顾氏的势力,不可能查不到殿下身上。”眼见着贤王妃面色唰地变了,他遂道,“某要的正是镇南王与镇南王世子查到殿下身上。太过明显的破绽反而教人不敢相信,更何况殿下又如何是那等愚蠢之人?如此一来,最可能陷害殿下之人是谁?”
“太子?”贤王妃脱口而出。
慕先生笑道:“正是。”
慕先生自贤王府出来时,夜色已深,他站在夜色中静望了许久,眼底是深不见底的玄黑。良久,他低笑一声,消失在贤王府偏门。
贤王府那厢,贤王妃轻蹙黛眉,递给贤王一盏沏好的清茶:“殿下,慕先生......”
贤王眼底浅呷一口清茶,瓷器碰撞的清脆声音悠悠回荡在室内。良久,他搁了瓷盏:“慕先生既是如此说了,那便是十拿九稳之意。”这么些年来,慕先生行事虽无章法,但却从来没有失手之时,“过些日子便是乔老太君寿宴,应当是赏春宴前镇南王唯一会出席的宴席,你且去瞧瞧。”
“那妾身备的寿礼......”贤王妃试探着道。
贤王微眯了眼:“你是本王正妃,这等子小事,你做主便是。”
贤王妃遂喜笑颜开,侧妃林氏便再是与如今炙手可热的乔氏沾亲带故又如何?她才是得殿下重视的元配正妃,能与殿下百年后同寝共衾的贤王嫡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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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归晏回到乔府已是深夜,梳洗完后她便让知香、知杏二人先行退下休息。她静坐在软榻上,目光虚落在窗外那一轮圆月上,今儿发生的事情太多,本该去见的人却未曾见到。
三更已过,月色深浓,她熄了心间杂念,正欲去榻上休憩,却是在转身那一瞬顿住了步伐,拿起了妆奁前那包已是半凉的荔枝糕,眼前也不由得浮现蓝衣少年恣意洒脱的笑。
——“不论我们相交几日,我既视你为朋友,便会待你真诚,你不愿意说的事情,我选择相信你,也尊重你。也许我们之间的关系还不足以相互交托性命,可至少真诚与信任四字还是可以做到。”
她微垂眸,目光落在那包荔枝糕上,信任二字说来容易,可真正相信一个人又该多难,便如当初的顾玄镜。
顾玄镜......
想起那个人,虞归晏掌心下意识地落在微微起伏的心口,可却似乎再也感受不到任何为顾玄镜而存在的起伏。
她不觉恍惚,是什么时候开始竟然连想起他都不会再有任何情绪波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