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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自有一股逸趣。汪石目光久久落在画上,脸上的神情纹丝不动,顾琢斋垂手站在一旁,心里久违地感受到了少时被父亲检查功课时的紧张感。
能不能进画院,成败在此一举。
汪石轻轻笑了一声,顾琢斋看到他脸上松动的表情,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口气。
“难怪延兄在信中千叮咛万嘱咐地要我好好栽培你。”汪石合起画纸,和颜悦色地对顾琢斋。
“后天辰时到我府上来,我带你去画院。”
顾琢斋一愣,反应过来自己可以进画院,极力压抑下心中的激动,重重点了一下头。
“是!”
他从汪石府中告辞出来,这些天来积郁的烦闷一扫而空。街上人声熙攘,到京城快十天,他终于有了心情去认真体味京城的风土人情。
京城街道宽阔,主道以青砖铺就,能同时让两驾马车并排驶过,不同于浮桥镇婉约氤氲的江南情调,这里疏阔厚重,自有一番皇城的庄严气度。
顾琢斋沿着街慢慢往回走,走到离旅馆不远处,想着自己日后几十年说不定都要生活在这儿,便想看看这儿百姓的日常生活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他心念一动,岔进了坊间的一条小胡同。
京城天气干燥,墙角处不像浮桥镇满长着青苔,而是涂着白中泛灰的石灰。顾琢斋顺着胡同悠哉地信步乱走,忽而注意到了前方的岔路口闪过了一抹青绿的裙角。
顾琢斋的心猛烈一颤,立即拔步追了上去。
京城里穿柳青衣服的姑娘不计其数,可刚刚闪过的那一寸衣角,莫名让他心悸。他快步赶到岔路口,转过弯登时傻眼。
就在前方不到二十步的距离,巷子又分出了三条岔路。他跑到路口,三个方向都见不着人影。他踟蹰一瞬,随便选了一条路。
他七拐八绕,不知怎的走进了一条死胡同,一面青灰色的石墙竖在眼前,他没有办法只能转头往回走。
“麻烦您了,慢走。”
就在转身迈步的一瞬间,一个熟悉的女声隔墙飘进了他的耳朵。
顾琢斋如遭雷击,立时转身贴近了石墙。他摒住呼吸,心跳得像擂鼓。墙那边传来一声院门开阖的吱呀声,便再没了声响。
“是她……,绝对是她!”顾琢斋喃喃念着,像敲门一样重重锤了几下墙,恨不能穿墙而过。
他急忙跑出巷子,一边注意着方位,一边找路。他跑过几次岔路,绕了好几个弯,终于找到了石墙另一侧藏在坊间深处的一个不起眼的小院。
他仔细盯着长出院墙的树枝半天,确认自己没认错地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
门内无人应答。
“怎么会……”顾琢斋呆在了门口。
难道是他听错、认错了?
他紧张地在衣襟上抹去手上粘腻的汗,迟疑地又敲了几下门。
门内依旧寂静无声。
顾琢斋后退两步,抬头看着高出院墙随风轻晃的树枝,一时间恍惚不已。他仰头怔然半晌,忽而像醒悟了什么似的,勾唇自嘲地笑了笑。
京城那么大,他怎么可能碰的见明若柳?上次他睡得迷怔了,以为明若柳在他房里。这次他看到一个颜色再寻常不过的衣角,就以为那人会是明若柳。
疑神疑鬼到这个地步,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从胡同绕出来,顾琢斋回到旅馆推开房门,便看到停在他窗前书桌上的柳莺轻快地一振翅膀,落在了他的肩头。
“你又来了。”顾琢斋心头一暖,温柔地伸指摸了摸柳莺毛茸茸的脑袋。
他如这些日子已然成为习惯的那般,在书桌旁洒上小米,放上杯干净的清水,然后开始温书画画,打发时间。
他专心致志做他的事情,柳莺自得其乐地在桌上蹦来跳去,一人一鸟相安无事,宁静和乐。
顾琢斋手里拿着书,脑子里总是萦绕着那一句轻灵的女声。那句话好像是真真切切地传进了他的耳中,又好像是他的幻觉。
他纠结半天,烦乱地放下手里的书,向柳莺勾了勾手指,柳莺颇有灵性地蹦到他食指上,大睁着晶圆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他。
顾琢斋本想跟它说一说心中的烦恼,但转念又觉得这鸟就算再聪明也不可能听得懂人话,便只是向它吹了声口哨。
柳莺婉转地啼了一声,似是在应和他的声音,顾琢斋玩笑似地和它你来我往地应和了几声,心里轻松了不少。
第83章
今朝画院隶属学士院,入院者官从八品待诏至三品学士,每日巳时入院,酉时放归,五日一休沐。
画院现有一百二十余人,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历经层层选拔,天赋卓绝的英才。顾琢斋名不见经传,不经画考就由汪石直接举荐进入画院,一时间引来了颇多议论。
顾琢斋知道自己年纪小,而且一来就跟在汪石身边,肯定难以服众,是以处处谨言慎行,唯恐授人以柄。
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