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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已经积得有寸厚。
寒风夹杂着雪花吹进房中,将他冻得一个激灵。
“好冷。”他絮叨一声打算关窗户,忽而在呼啸的风声里听到了声婉转的鸟鸣。
鸟鸣一声接一声,顾琢斋循着声音找了半天,终于在窗前的低矮的杜鹃丛下看到了只已经冻得奄奄一息的青绿色的柳莺。
他急忙穿好衣服,开门将这只柳莺捡了回来。柳莺浑身冰凉,他将之捂在手心,见它始终没精打采地垂着脑袋,又小心翼翼地将它揣进了怀里,想要用体温暖和它。
他漂泊在外,在京城又没有亲友,自然就谈不上要去谁家去拜年。他让伙计送来吃食,顺便向他们要了点儿小米。
吃过早饭,他坐回桌前,在桌边撒了把小米,将鸟儿放在桌上,开始做早课。
屋外大雪纷飞,屋内清静温暖,燃着一株袅袅的香烟。明若柳在桌上蹦跶着跳到顾琢斋手边,蹭了蹭他的手指。
顾琢斋饶有兴味地放下手里的书,柳莺一双眼滴溜溜地看着他,跳着落到了他手臂上。
这只鸟儿看着分外有灵性,顾琢斋伸出根手指摸了摸柳莺毛绒绒的脑袋,轻声笑道:“难不成你也想看书?”
他说这话的语气又轻又柔,明若柳内心一酸,跳回到桌上,啄了两口顾琢斋专门给她准备的清水。顾琢斋一笑,重新拿起书,一页一页地翻看,没再管这只柳莺。
看书看得有点饿,顾琢斋随手拿起旅馆备着的糕点送进嘴里,入口甜腻到牙疼,他喝下一大口茶,皱着眉看着手里咬了一口的糕点,一时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吃下去。
他苦笑着摇头将糕点放回盘子,忽然想到了些有关明若柳的无谓小事。
他画画的时候全神贯注,经常一不留神就错过吃饭的时辰。明若柳来催他吃饭,他思绪骤然被打断,有几回便有些不高兴。
两人小小争执了几次,他积习难改,明若柳后来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吃饭的时候不出现,她要么给他留好饭,要么等他出画室的时候做一些清淡精致的小甜糕。
顾琢斋想到此处勾唇笑笑,提起了笔。寥寥几笔落下,明若柳的神貌跃然纸上,他怔然看着小像,想着昨夜那似真似幻的一幕,心中百味杂陈。
叭的一声,柳莺飞落到他面前的画像上,开始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顾琢斋惆怅的思绪被乍然打断,他甩甩脑袋,收拾好情绪重新拿起了书本。
明若柳本来和自己说好就这样去见他一次,但每每回到御花园后没两天,她就又忍不住变成鸟儿去找顾琢斋。一来二去,顾琢斋也渐渐习惯了这只鸟儿时不时的探望和陪伴。
这日明若柳在顾琢斋身边呆了两个时辰,心满意足地从旅店飞回到御花园,落地还没走出两步,一只黑猫就蹿出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南煌变成人,挡在她前面,沉着脸问道:“你去哪儿了?”
明若柳不甚自在地咳嗽一声,遮掩道:“没去哪儿。”
“撒谎!你明明就是去找顾琢斋了!”南煌疾言厉色地戳破了她的谎话。
明若柳强作镇定地嘴硬:“是又如何?我去看他一眼也不可以么?”
“只看了一眼吗?”南煌冷笑。
明若柳这些日子三天两头地往外跑,他早就觉得不对劲儿,今天他跟了她一路,这才发现顾琢斋已经到了京城。
明若柳心虚地望着别处不说话,南煌瞧着她一脸不以为然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你为了救那个姓白的,把自己搞成这样,现在你不抓紧时间好好修炼,还要消耗修为变成异形去陪顾琢斋。你再这样下去,也不怕哪一天真的被打回原形?!”
明若柳侧过身,眼睛往下盯着地面,模棱两可地说:“我心里有数。”
南煌彻底火大。
“你有什么数?”他不客气地反问。
他实在不懂明若柳为什么会这么糊涂。人妖殊途,她与顾琢斋修成正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及早抽身,还要如此执迷不悟?
南煌这一声颇是严厉凶狠,明若柳讶然地看向他,也被激起了几分火气。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需要你这样来教训我。”她冷声冷气地反击,眼神凌厉了三分。
南煌向前一步,握紧拳头勉强压抑下怒气,沉声道:“你不可以再见他。”
“不用你管。”明若柳嗤笑一声,抱起了双臂。
她面容冷峻,南煌犹疑片刻,悄然退让了一步,“至少在明年开春之前,你不要去见他”
明若柳感觉自己被一根看不见的绳索紧紧捆绑着,叫她浑身难受。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为什么不能去见他?”她不耐烦地摇摇头,控制不住地提升向南煌撒起了火。
“我已经很小心了,你还要我怎样?难道我只有变成一只蚂蚁,才可以去见他?!”
她想起除夕那晚顾琢斋落寞失意的样子,眼泪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