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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禁暗想:明姑娘瑰姿艳逸,日后不知哪个男子能有为她画眉的福气?
夏日阳光清朗,蝉鸣终日不歇。画室里一缕炉烟袅袅,空气里除开清淡的炉香还有矿石颜料特有的厚重味道。
两人默然而画,一室清静,却又有种言语之外的默契平和。
日影西移,等画完一幅画,已差不多到了集芳堂打烊的时辰。明若柳放下笔,心满意足地伸一个懒腰,又锤了锤有些许酸痛的肩膀。
“别画了,该放工了。”她柔声提醒顾琢斋。
画了一天,再不休息,只怕他手腕又要痛。
顾琢斋答应一声,却还不停笔。明若柳等了会儿,见他还没要放下笔的意思,便起身走到他身旁,待他把那朵花的最后一片花瓣画完,不由分说抢过了他手里的笔。
“唉?!”顾琢斋猝不及防。
明若柳将笔藏在身后,妙目瞪了他一眼,“不许再画了。”
顾琢斋伸手向她讨笔,“就差两朵了,你让我画完,废不了多少功夫。”
画意不可乍然而断,今日要是放下笔,等明日提笔再画,可就没了现在的手感和情绪。
“不行!”明若柳不同意。
“算我求你。”顾琢斋急着将画画完,难得向她低声下气。
明若柳一个念头漫上心头,当即与他讨价还价,“那等你画完,天色也不早了。不如你就留在集芳堂,吃完晚饭再回去。”
反正你回去也是随便凑合一顿,还不如留在我这儿改善改善伙食。
顾琢斋无奈一笑,已经习惯了明若柳用这种方式‘强迫’自己。
“依你,都依你。”他点头答应。
明若柳展颜一笑,生怕他反悔,立时将笔搁在笔架上,兴冲冲往外跑。
“我去吩咐泛漪多做两个菜,你快点画,画完来水阁吃饭!”
顾琢斋画完手头的画,整理好东西到水阁时,天色已擦黑。回廊一顺点着小巧精致的灯笼,昏黄的烛光倒影在池塘水面上,池中锦鲤悠然游过,便引皱一池春水。
水阁烛光明亮,四面环水的窗户都被泛漪打开,晚风穿阁而过,并着带来阁外荷花的香味,满阁清芬凉爽,一点都无酷暑的热气。
清炖狮子头,水晶虾仁,鸡汁煮干丝,银鱼羹,火腿什蔬炒饭,泛漪做的菜不比富春楼的大师傅手艺差。
四人边吃边讲闲话,无外乎就是南煌抱怨今儿在前铺遇到了什么难伺候的客人,明若柳嘲笑哪些客人不懂装懂,只认银子不认花的笑话。
说说笑笑,一顿饭吃了快一个时辰。
明若柳夹起一筷子干丝,想起什么,忽而问身旁的泛漪:“对了?明儿几号来着?”
泛漪脸上的笑容马上变得勉强。
“十七。”她轻声回答。
“十七啊……”明若柳喃喃重复着,瞬间敛了笑。
近来事情太多,她竟然差点忘了六月十七是江焕的忌辰。
“明姑娘,你怎么了?”顾琢斋见她情绪骤然转沉,不由担心。
“没什么。”明若柳摇头,将一筷子饭送进嘴巴,却食不知味。
她怎么能忘了江焕的祭日呢?!没了吃饭的心情,明若柳干脆放下了碗。
“顾公子,明天集芳堂不开门,你不用来上工,就在家里好好休息一日吧。”她说着,起身往自己房中走去。
“明姑娘?”顾琢斋望着她,一头雾水。
刚刚还挺高兴的,怎么突然变了脸色?开门不过半月,还有堆积成山的花要画,她怎么就无故说要休息一日?
他想要朝明若柳问个究竟,泛漪在饭桌下轻踢他一脚,朝他微微摆手,示意他不要多嘴。顾琢斋会意,硬生生按捺下了要出口的话。
明若柳走后,他见南煌和泛漪也不再讲笑,只是闷头吃饭,心中疑惑更甚。
“明天到底是什么日子?”他忍不住问两人。
泛漪面露难色,支吾道:“顾公子,你别问了。阿柳要你休息一天,你休息就是了。你让她自己呆上一天,后天她就好了。”
“为什么?”顾琢斋更迷糊了。
“别问了!那是阿柳的伤心事。”泛漪对顾琢斋的刨根问底有点招架不住。
伤心?明姑娘为什么会伤心?又是在为谁伤心?
江焕。
这个名字莫名其妙跳进顾琢斋脑子。
不知怎的,顾琢斋就是觉得明若柳每次变得古怪,都是因为这个叫江焕的人。
“是因为江焕吗?”他问。
泛漪和南煌同时一惊,南煌还稳重些,泛漪脸上的慌张掩都掩不住。
“我吃好了!你们慢吃!”泛漪怕自己嘴巴不牢,干脆落荒而逃。
她这表现更坐实了顾琢斋心中猜想,泛漪跑了,他便看向南煌。南煌淡定地一抬手,直接将顾琢斋挡了回去。
“你别问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南煌这人说到做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