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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穆雪带着大肚子的李苒上门,他依然记得清清楚楚。
李苒疼得眼眶红了,却不像以往那样流泪,“我已经跟你说了无数遍对不起,我也不想打扰你的生活。你还要怎么样?我怎么做你才能满意?”
“又不是只有你失去了最爱的人,我也失去了。”
高朗有点不明白她的意思,虽然时间久远,但他记得,那时情浓,她羞涩地说:“高朗……我……喜欢你……很……喜欢……”
☆、番外三
李苒不能否认,她曾经恨过、怨过高朗,也和高朗一样恨过自己。
恨自己不自爱,捧上一颗心任由他践踏;恨自己懦弱,反抗不了穆雪;恨自己,让季同一出生就变成了没有父亲疼爱的孩子。
可是恨是没有用的,它只会在内心深处时时刻刻揪着她,让她疼让她悔,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季同仍然得不到父亲的爱,她永远在痛苦的深渊爬不上来,他们的纠葛永远看不到头。
是季同让她有了解脱的勇气,她不想再当别人同情可怜的对象。她什么都做不好,但是想尽力去做一个快乐的妈妈,这是季同的希望,也会是她的目标。
高爷爷出院,高朗搬回了老宅,每日早出早归,不像以往那样和朋友聚会喝酒无所事事。
这些年混沌,如今有了些清醒。大概人睡够了总会醒,没有人能永远陷入一种情绪终日浑浑噩噩。
“我年轻的时候也像你一样,自以为是心高气傲,忽略了很多重要的东西,等到后悔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来不及了。”
高爷爷说这话,高朗不赞同:“我之前是挺浑,可是没什么好后悔的。”
“你啊,还是太年轻。别的我不说,季同呢?他有没有再叫过你一声爸爸?我死了,他就是这世上唯一与你血肉相连的亲人,你知不知道他已经上小学了?他成绩很好,喜欢踢足球,讨厌上音乐课,他是你的孩子,你管过没有?”
我死了,他就是这世上唯一与你血肉相连的亲人。这句话太沉重,高朗有些无法接受。
“您别乱说话,天天跟我说死啊活啊的,这不都活得好好的?”
迎着夕阳,高爷爷一声悠远的叹息,“佛家说无常,没有什么是亘古不变的,何况是人短短数十年的生命,今天活着,明天不一定会死,也不一定会活。等到那时,就都晚了。”
高朗没有被高爷爷的话触动,在他看来不过是老人家的暮年感叹。
但是面对高季同,他确实多了愧疚。他是无辜的,被他们这些大人连累,而他与他血肉相连,这是无法改变又有些神奇的事实。
高季同见他就走的样子,像极他小时候气鼓鼓生气的模样。
在他家工作了一辈子的王奶奶说:“季同跟阿朗你小时候一样,平时很听话,一闻到香菜就不吃饭,晚上睡觉爱踢被子,睡觉前头在床头,醒来头就在床尾,多大的床也不够翻的。”
这些话之前听过就忘,如今听了却觉得有意思。
吃饭的时候,他故意把香菜和菜一起放到他碗里,他果然不吃,把碗一推说饱了,溜回房间关上门再也不出来。
王奶奶有些埋怨道:“还是有很多地方不像的,不像你这么爱恶作剧招人嫌,像他妈,懂事。”
高朗听到他妈这两个字就觉得饱了,把筷子一放也关上了房门。
王奶奶想上去劝,高爷爷拦住了,“年轻人,由他们去吧。”
晚上的时候肚子饿,高朗去厨房找吃的,想到高季同也没吃饱,准备叫他下来一起吃。走到他房间门口,听到他在跟李苒打电话:“妈妈,你什么来接我?我想快点跟你一起住。”
这些日子高朗天天回来,他快受不了了。
高朗听到火冒三丈,进去抢过他的电话,冲那头喊:“你要走就一个人走,别想把我儿子带走!”
说完,扔了电话,摔门而去。
高爷爷和佣人听到动静出来,高季同跑到高朗的房间大吼:“我才不是你儿子!你这个混蛋!”
说完,也把高朗的门摔得震天响,像小老虎一样气冲冲跑了。
高朗正要找高季同理论,被在门口的高爷爷叫人拦住,他气得嚷嚷:“看她教得好儿子,简直无法无天!”
高爷爷气得拐杖往地上一戳,“你才是无法无天!”
高朗怕高爷爷生气不再说话,他回了房间,对跟进来的高爷爷说:“她要把季同带走是什么意思?”
还有说什么“又不是只有你失去了最爱的人我也失去了”是什么意思?
几个月不回家又是什么意思?
“她没说要带走季同,季同还是由我们抚养。只是季同现在还小需要跟着妈妈,跟她几年,等到大了再回家住。”
高爷爷的话高朗也听不懂,“什么几年?季同是我的孩子,除了高家他哪儿也不去!你让她死了这条心!想见孩子就回来!不想见永远也别回来!”
“你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