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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她顿了下:“我以为郭总你知道呢。”
郭尉半天没吭声,他一般情况下待人温和,谁想再开口竟没好气地责备:“下次说话前先调整好顺序。”
……
他没再看手机,掐了手头这支烟,站起来,双手收在西裤兜里走到落地窗前。广阔黑寂的天幕下,车流密集,猩红尾灯连成一条蜿蜒的曲线,在繁华的瀚阳路上寸步难行。
一整天低气压,不知如何纾解,每次专心投入工作,脑中总会蹦出一个没有面目的假想敌。再去想那女人,更是心烦万分。
又站片刻,他拿着外套离开办公室。
走进地库时,听见老陈口中骂骂咧咧,整个人撅在车门前不知干什么。
郭尉稍微偏头:“怎么了?”
老陈直身:“郭总,车门上让人按了几个烟头印。”开车之人都爱车,这车他比郭尉用的还在意,忍不住气愤低骂:“不知哪个孙子手欠。”
郭尉:“.…..”
“有深有浅,可能还不是同时按的,郭总,你发现没有?”不是他想推卸责任,这几天都郭尉自己用车,猜想着他或许也察觉到。
郭尉说:“不清楚。”
“那我明天去保安室调个监控。”
郭尉瞧他一眼,没说话,拉开后座的门坐进去。
老陈还站着看那些印子,郭尉等得不耐烦,降下车窗:“要不你好好研究,我先走?”
***
这一晚注定难眠,儿女们都没睡,跪在灵堂轮番守夜。
夜深人静时,苏颖跟着烧了些纸钱,屋中烟雾弥漫空气闷热,她披件衣服,想去阳台上透透气。谁知舅舅还没睡,独自坐在一把旧藤椅上,背影显得孤单落寞。
苏颖犹豫片刻:“舅舅,还没去睡?”
“睡不着。过来坐会儿。”他招呼苏颖,人已经平静了些:“要是你舅妈还在,肯定埋怨我大老远把你折腾回来……”
苏颖抿抿嘴:“您别这么说。”
两人面对窗户并肩坐着,小镇上对烟火管控不严格,有人提前庆祝新年,五彩斑斓的烟花在天空绽放,喜气而热闹。
凡事怕比较,舅舅缓缓说:“别人的年照过,阖家团圆怕是以后没有喽,往后是苦是咸也就自己受着了。”
就像身体里有病灶,你如此这般地疼痛,别人感受不到,因为他们没得过。这种无助滋味苏颖深有体会。而时光流逝,她始终期待伤痛痊愈那一刻。
“是啊。”苏颖说。
“以前嫌她唠叨,不爱听就拎着鸟笼出去躲清静。饭菜做的没滋味摔筷子走人,看个电视也能吵起来。”他像是自言自语:“瞧瞧,人家生气了吧,甩手罢工,不管你了。你那破脾气,谁愿意忍你一辈子?”
苏颖略低着头,安静听着。
“这叫什么?这叫不懂珍惜。”舅舅念叨着:“人都得有个伴儿,没伴儿多孤单啊,这日子也过的没滋没味,没什么奔头儿了。”
苏颖忽地滞了滞,字字都敲在她心上,她手指蹭着外套上的纽扣,半天才喃喃:“是啊,应该珍惜的。”
隔了好一会儿,舅舅又忽然摇着头:“太突然了,昨天晚上还一起坐着看新闻,今天人就不见了,再也见不到……太突然了……”
苏颖不知如何安慰,这时候说什么也未必管用,半晌,她只道:“舅舅,平静接受吧,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舅舅不再回应,木讷而浑浊的眼睛盯着窗外,烟花升起,绽放,他看得出神。
苏颖忍不住扭过头,老人家的侧影透着苍凉,她似乎看到了这世上每个人都逃不过的归宿。时间没过去时很漫长,等到过去,就恍然发觉转瞬即逝了。
第二天仍有吊唁者。
家属的情绪已较昨天冷静了些,大概也接受老人家离开的现实,所有人都明白,目前要做的,尽量把葬礼事宜安排妥当,让逝者走得安心。
一些不太要紧的琐事苏颖帮着跑了几趟,其余时间留在房间折元宝,以及准备三期五期需要的东西。
中午时,嫂嫂在厨房里忙碌开,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总要照顾周到,苏颖进去打下手,切菜、端盘子、洗碗洗筷,做饭方面她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看上去都是些琐碎工作,但房中人声不断,迎来送往,加之她连续两晚没休息,一时头脑发胀,有些体力不支。
表姐见她脸色泛白,眼底的青色也显得越发明显。
她拉她到一旁,把阁楼的钥匙交给她:“去上面睡一会儿,地方小了些,但是安静。”
苏颖没硬撑,去瞧了眼顾念,便拿着钥匙上去了。
阁楼矮小,不足以完全站直身,墙边堆放杂物,窄窗旁有张单人床,屋外阳光在白雪的映射下格外刺眼,室内也显得无比亮堂。
苏颖躺下来,原本想翻出手机看看时间,点亮屏幕却忘了,暗掉,又重新按了一次。
她视线转向窗外,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