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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什么吗?”
他们坐在角落的位置,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程莱摇摇头,从程献给她收拾的行李中拿出她悄悄倒了上午药汤的医用注射袋,递给他。
“哥哥,之前在医院我没拿出来。这个你找许伯伯让他帮忙看看这里面有什么吧。”
整个餐馆里都弥漫着骨汤的浓香,程献皱了皱眉,接过注射袋,里面是黄褐色的液体。
“这是我每天喝的药。”她闻了闻这浓香,像是很平常的事一样,说道:“我怀疑有人故意在害我和哥哥。”
骨头汤很快被端了上来。程莱闻着散发出来浓醇的骨头香,耸了耸秀气的鼻子,迫不及待就拿起调羹送了一口汤进嘴里。
她已经好久没喝过这样热乎乎的浓汤了。
程献看着她,在旁边给她递纸巾。
生活是激流烈火,温和的人会被碰撞出棱角,狂傲的人会被磨灭掉妄念。
他知道程叔叔的车祸不是意外,本来这件事并没有和她说的打算。程莱太无暇了,她以最大的善意包容别人,他本不愿意让污浊侵蚀她。
可是他没想到就算是已经没有继承能力的程莱居然还在被那些人盯着。
他看见程莱因为一块淮山而陶醉的模样,紧皱的眉目突然也舒展起来。
就好像原本踽踽独行的没有黑暗的路上,突然多了一个同伴。这个同伴如暖阳,如冷月,总不至于他一人孤立无援,茕茕孑立。
他看见她喝了一大口汤,烫得舌头都伸出来些,嘴角似乎有隐隐的笑意。
他以前从来不觉得去兼职好几分工作只为了养活她而觉得拖累,她生来是公主,只是一时跌进了污泥而已。
就像现在,她开始怀疑起那些恶意的人,他也不觉得这是玷污了公主。她看透污浊,不代表本身就是污浊。
骨头汤极其正宗,色香味俱全。奶白色的浓汤下面有几块排骨。她夹起来咬了一口,却因为手无力眼见着掉下去。程莱一时不觉,伸出左手惯性地想要接住它,长长的袖子因为她的动作划了下去。
露出里面仓促的,粗糙的包扎来。
程献微带笑意的脸庞渐渐暗沉下来,他拿起纸的手顿了顿,声音像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震动,“莱莱,那是什么?”
排骨没有接到,程莱看着左手手腕,慢慢垂下眼睫,却没有解释,“哥哥,吃完你带我去医院包扎一下吧。”
程献眼睛微微发红,双手慢慢紧握,又松开来。
笑了笑,“好。”
剩下的汤是程献一口一口亲手喂给她的。他把她的左手托在他的膝盖上免得承重,喝完了又细细给她擦了嘴角,牵着她的手去了离家近些的医院。
伤口很深,她用来包扎的棉布没有消过毒,医生解开后露出里面狰狞的,深刻的伤口,上面已经有发炎的趋势了。
女医生一边皱着眉给她消毒一边吐出几句怒其不争的话来,这一看就是自杀的伤口让她对这兄妹感官复杂。她神色复杂又怜惜地看了眼程莱,才细细叮嘱程献应该注意一些什么。
“我建议让她住院,这伤口是割得很深,到了动脉。”她又觉得这女孩十分让人怜惜,是什么样的事才会让她狠下心来割这么深?
要知道她二十多年来见过的割腕自杀比她狠的可没几个,幸运的是这样居然也救了过来。这让她对程献的神色好了一些,这一定是马上才会发现的伤口才能避免悲剧,侧面说明了程献对她还是很上心的。
程献程莱不知道她的自我想象,但这次程献没有听程莱回家的话,给她办了住院手续。医生也给她挂上吊针,这样一折腾,倒不如在原先的精神病院里自由。
全程下来程献都是沉默没有说话的样子,眼看着哥哥生气了,程莱靠着他的臂膀,睁大圆圆的水光泛泛的鹿眼,“对不起。”她低低说道,“哥哥,我以后不会了。”
程献一向舍得给她花钱,给她申请了单间病房。挂水的护士出去以后,他扶着程莱慢慢坐下,干燥温暖的手轻轻覆盖在她打了吊针的手背上,“莱莱,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手清瘦粗糙,带着程莱感觉到微微的痒意,注入冰凉的点滴的手背始终暖烘烘的。
程莱稍稍抬头看见程献郑重肃沉的神色,知道她不能隐藏下去,于是想了想措辞,慢慢地和他说。
这家医院的病房相对之前的逼仄的禁锢的病房来说,安静干净。她偶尔瞥一眼窗外,浅绿与深绿的交相层叠的树叶微微浮动,黄昏的霞光映在浅白绣花的窗帘上,透出点阴影在他的侧脸,更显得他眉目深浅高低,深邃起伏。
她把这次自杀与发现药有问题合理地联系在一起,用半真半假的话连接。
程莱把自杀的原因归咎于吃的药。每次用完药后都会放大恐惧和悲痛,她整夜整夜地做噩梦惊醒然后睡不着,言行举止不受自己的控制地大喜大悲大怒,才会看起来那么像个疯子。
后来专门负责照顾她的李护士露了马脚,被她察觉到什么,于是有两天她偷偷把药倒了,果然清醒了许多。没想到第三天被发现了,她被生生灌药,晚上终于做噩梦醒来后整个人都是麻木无神的,不知怎么就拿碎碗片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