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3
砸东西的声音,醉鬼的叫嚣,孩子破嗓的啼哭,让一个路人望而却步。
叫人难以相信,这和方才繁华热闹的地带同属一个城市。
“就这里。”声音传来时,后车门已经被人打开,老王及时刹车不过还是没等车停稳,后座的少年已经纵身跃入这片黑夜,走之前他绕到前门叩了叩窗子,用嘴型同她说:“再见。”
少年转身就走,背影干脆利落,布衣宽大就显得他骨架格外单薄。
黎末闭着眼,正在慢慢消化脑子里的数据流。
跟上个世界一样来的出其不意。
等走马灯过了一遍,她蓦然发现,这十七年里,没有一个人知道,黑衣下的这副身躯是怎样顽强地挣扎在极限的边缘,历经无数次捶打磨练,总算是变得又硬又冷。
哪怕那时,这曾羸弱的臂膀远不足以撑起企图压垮他的一切。
而就算是到了现在,他和在天台打架的小少爷一样大,真正打起架来却不能将对手置于死地,哪怕对方是真的想弄死他。
他身上有很多故事。
在她到来之前,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慢慢发酵,长成了少年今天的模样。
女孩望着那没入漆黑的身影,想起了什么似的,飞快解开了安全带。
“王叔,五分钟,我没打电话你就跟上来。”
女孩的话音刚落,王叔扭头,就见一小身板小跑进了黑夜。
中年大叔笑了笑,开启车窗点了根烟。
夏夜干湿燥热的空气吹得人烦闷,也总比待屋里头强,这地方太老太旧了,受不起空调这大功率的玩意,一开就得跳闸,谁开谁倒霉,能被人骂一晚上,自然没人敢装。这是搁在梅雨季节还没到三伏天,自然风还能叫人图个凉快。
楼道里老旧的电视机声音一顿一卡,屏幕雪花一闪一闪,看得人眼乏心累,不过也没人在意,开着是应景勉强凑个气氛。
棋牌桌周围的都是那些昨晚一天工还有余力消遣的,当然也有伴侣,名义上的,实质同现在叫魂的那些一样,酒味就属这里最重,毕竟在这里也只有这些人还有钱买醉。
那钱,自然是不怎么光彩的。
治安无法遍及的边边角角,滋养着小偷小贩混子疯子。
他们来自世界的狭缝,苟且到一起。
不善良,至少看着还能像个人。
可这里大多只有恶,纯粹的恶。
“砰——”“操,个王八羔子,来!再来!”
“嚯,大哥你轻点,楼里‘独眼’回来了你忘了?”
“他回来干嘛?卖房子卖女人卖女儿,他还有什么可卖的?”
“哦,对,他还有个儿子,把他废了的儿子,哈哈哈,他还有胆回来?”
“不是听说他儿子昨天好像打工被打了,他估摸着回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
老大哥头上有道狰狞的疤,是早年被人用啤酒瓶砸的,不是别人就现在楼上那位,想当年这个“大哥”的称号还轮不到他,他就是个搬酒的小老弟,可叹天道好轮回,报了他仇的是当年那个被谁都是使唤来使唤去当沙袋发泄的小孩。
老大哥眼底盘算着什么,就见从拐角走进楼道的少年,单手撑着拐,另一只手插着口袋,表情没丝毫不自在,只有那双黑沉的眼在瞧见一楼尽头的灯光时更深了一分。
楼下围桌而坐的人在少年进来的时候不约而同望了过去,各种目光都有,却没一个上赶着找不痛快,大概是那天这人废了自己老子的时候那手腕太硬,让人觉得就算这人断手断脚只剩一口利齿也够危险的。
狗急了还会跳墙,何况这不是狗,是头狼。
凶残的,血性的狼。
祁蔼越过各种烟味酒味男人的汗臭味走到一楼尽头,完好的那只脚踹开老旧的木门,本来就不牢固的锁直接断成两半碎在地上。
几乎是在踹开门的同一时间,里面砸出来一个玻璃的烟灰缸,被少年偏头避过后凿在墙上一个洞。随之而出骂骂咧咧的声响:“XX的玩意,瞎啊老子家的门都敢踹!他妈……”
那一声怒骂在看清站在门口的人脸时止住了。
屋里翻箱倒柜一半的男人表情有点僵硬,不过那张凶神恶煞的脸上线得也快,尤其是看到这小子果真受了伤,立刻硬气了起来“小兔崽子横个屁?真当老子怕你不成?说,把钱都藏哪了!不知道拿出来孝敬你老子啊!”
说着还想上手。
祁蔼直奔一米九的个子已经不是谁想扇都能扇到的,男人很快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挥到半空中的手方向一转朝他拐杖伸去。
看着男人不要脸的嘴脸,祁蔼不止一次庆幸,至少,不是亲的。
不然他会把自己先杀了,省得恶心人。
祁蔼维持着刚才踹门的姿势把男人踹到柜子上,男人还扶着腰站不起来的时候,就听见一重物落地的声音,他撑起头看去,那少年扔掉了拐杖面容平静地站在那里,与之相对的是那双黑沉的眼底,似冰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