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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火, 这么多年手艺也没落下,她不想有的没的, 蹲在小火炉边上, 专心盯着火。
煎了大概两刻钟, 医女果真回来了, 看见谢忘之一脸认真地蹲在那儿,她摇摇头, 面上却含着笑:“行啦, 不用这么看着。起来时当心腿麻。”
“您回来啦。”谢忘之一喜,起身时没注意, 腿一动, 真是一阵酸麻,让她整个人都僵了一下。她倒吸一口气,缓了缓才站稳,有点不好意思, “……真麻了,有点丢人。”
“人之常情,有什么可说的?”医女丝毫没有嘲笑的意思,信手取了炉上煎好的药,装进一只送药的小瓮里,“这回是你煎的药,是你帮我的忙,就算扯平。”
谢忘之以为她是说给药方的事儿,连忙否认:“我只是顺便看着火,算不得什么,医师给的药方才是真的救人于水火。这怎么能比呢?”
“帮忙这回事可不能说谁多谁少,那就没有意思了。不过是了却因缘,前尘尽断。”医女闭了闭眼,没硬拗谢忘之的说法,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就这样吧,昨天有人求医,今天我把药送过去。治时疫的药方我已经给你了,送完药,我就回去了,此后不会再回长安。”
本来不该问,但在那个瞬间,谢忘之莫名其妙地一急,好像这一别,就再也不会见到这个医女:“那我冒昧问问,医师从哪里来呢?是要回家吗?”
“我?”医女微微一笑,她是偏冷的长相,笑起来却明朗澄澈,眼睛里蓄着细细碎碎的光,开口时带着调侃的意思,“我是月宫仙子呀。”
下一瞬天上忽然一个惊雷,突如其来的大风吹得院旁的树木摇曳,隐约有些细细的雨珠落地。
谢忘之:“……”
医女:“……”
“……算了,看来说瞎话真会遭雷劈。”医女叹了口气,拎起装药的小瓮,空出来的手在谢忘之头顶轻轻一拍,“天气不好,这里没有伞,快回去吧,别被雨淋着。”
谢忘之茫然地应声,看着医女再度推开篱笆门出去。她有一瞬间想追出去,转念又觉得没有必要,最终只是像医女一样推门出去,拢紧披风时刚好又是一声雷鸣,雨滴落在脸上,凉得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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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州。
“……说审嘛,其实也不必,你我都知道,无非是安光行和叛军有点联系,眼看着太上皇不能再给什么,按哄你阿耶的法子哄你显然不行,他眼界又浅,让叛军一哄,就干出这个事儿来。叛军的心思也没什么好猜的,想着坐收渔翁之利,至少恶心你一下,不过该杀的都杀了,我总不能到地底下问他们去。”随军归随军,崔适穿的还是一身圆领袍,轻铠和他无缘,乍一看依旧是长安城里的风流郎君,“安光行倒是活着,之前那么烦,去玩玩倒也无妨。”
“去吧。”李齐慎不在乎,随口说,“别在狱中弄死就行,至少留到今年秋天,传出去不好听。”
“陛下威名远拨,不忠不仁之辈恐陛下之威名,惧万民之唾弃,他要畏罪自杀,关我什么事?”崔适连怎么说都想好了,看了李齐慎一眼,规规矩矩地低头,“陛下接下来打算如何?”
“去见见人,随后回长安城。”李齐慎问,“范阳那边如何了?昭临郡主找到了吗?”
“暂且没有。但那支叛军动得很奇怪,不像反扑,倒像自投罗网,此外郭将军还传信来,说是接到飞令,三言两语写叛军接下来的动向,字迹辨认不出。”
“恐怕是有人混进军中了,最好是昭临。”不过李殊檀大概没这个本事,叛军中有人照应也是好的,李齐慎不纠结暂且不知道的事,“我去见见我阿耶和前太子妃,你自便吧。”
“恭送陛下。”崔适完全没阻拦的意思,低头行礼。
“起来吧,看着都累。”李齐慎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推门出去。
暂住的地方就是安光行府上,几个院子都是连通的,头回到这地方,李齐慎还被珠光宝气华丽奢侈吓了一下,现下却习惯了,看看放在院中的奇石是军饷,挂在墙上的书画就是米粮,横竖都是他赚。
走到一间正屋前,他先示意守屋门的士卒免礼,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进去。
门一开一合,还没站稳,一只茶盏先飞过来,在李齐慎靴前砸得四裂,微烫的茶水泼出来,溅在他的衣摆上,迅速渗进去,洇出一小片水渍。
随之而来的是李承儆的怒吼,伴随着噼里啪啦砸茶盏盘子的声音:“滚出去!窃国乱道,乱臣贼子,滚出去!朕不想看见你!”
没出口的一句“阿耶”直接堵了回去,李齐慎顺势把意思意思的问候也咽回去,放任李承儆在桌边发疯,慢悠悠地走过去,短靴在地上踩出的声音平稳均匀,就像他的呼吸或者神色一样平静。
他这么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