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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忘之沉默片刻,认真地说,“你是个好人。”
李齐慎:“……”
“虽然听着是好话,但我总觉得有点儿怪。”他说不出怪在哪儿,抬手蹭了蹭。
“我是夸你呀。”谢忘之莫名其妙,让他这么一打岔,刚才那点忧思倒是扫得一干二净,“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两人一面拌嘴一面走,这会儿刚好走到僻静处,仅剩的宫灯照不到,拐角处只有一弯月光,像是银水一般淌过草木。
李齐慎停下脚步,朝着谢忘之稍稍弯腰,笑吟吟地:“来,亲我一下?”
谢忘之惊了,诧异地看过去,然后更诧异地发现面前的郎君没开玩笑。
“……少来。你不要脸。”她憋了一会儿,只憋出这么一句,夜色里都看得出面上飞红,淡淡的红一直晕到眼尾。
话虽如此,谢忘之却看看四周,确定没人后踮起脚尖,忽然在李齐慎脸上亲了一下,一触即分。
☆、第103章 僵局
转眼到了五月初, 一天天地热起来,长安城内外其实都在苦熬,城内的人忧心叛军什么时候攻城,还在外的军队又能不能赶到,城外的人则拿捏不准能不能一举攻下帝都,毕竟士气这玩意再而衰, 再来一回就竭了。围困归围困,这也不是熬鹰, 但凡会看点局势的,就该知道拖不下去,恐怕就在这几日。
李齐慎当然知道,数着日子,说不上慌乱, 但要说完全气定神闲, 那也不敢托大。他这人平常爱瞎说,但该正经时绝不遮掩,在长生殿里对着霍钧也老老实实:“……若是这么问, 那就见笑了, 我没把握。”
“我也是。”霍钧还是面无表情,真心话都说得像是嘲讽,“原本怕郡王嘲笑,如今郡王这么一说, 反倒宽心。”
“最先到的应该是朔方军, 还有两日, 这两日就托付给你了。”李齐慎语气清淡,和边上的常足说,“酒。”
常足应声,双手往前一递,托盘就到了李齐慎和霍钧之间,里边一只长颈的瓷壶,两侧各放了只瓷杯,杯壁上烧着特制的裂纹。
李齐慎拎起酒壶,往两只杯子里各注了七分满的酒,是长安城里难得的烈酒,酒液清澈如水,一碰到杯壁撞出浓烈的酒香,闻着让人想到金戈铁马那样的东西。他放下酒壶,拿起靠近自己的那只杯子:“请。”
霍钧酒量不差,何况就这么一小杯,并不推辞,拿了酒杯,示意后一饮而尽。
“郡王放心。”他咽下犹如灼烧的酒,把酒杯放回托盘上,“此去即刻命人立旗,驻军仍在,长安犹存,请郡王宽心。”
李齐慎也一饮而尽,放回瓷杯,点头:“好。”
“铠甲在身,不便行礼。”虽然是轻铠,膝弯手肘的位置也是用铁甲裹着的,霍钧没法按宫里的规矩行礼,只能行了个军礼,告别时居然露出了一点笑意,“郡王珍重。”
“要是你平常能多笑笑,该有多少娘子冲着你这张脸涌过来,也不至于拖到今天还没成家啊。”李齐慎笑笑,开了个不痛不痒的玩笑。
霍钧懒得理他,转身就走。这会儿正好是上午,太阳从门口斜斜地照进来,照出条宽阔的光带,一身轻铠的将军稳稳地前行,整个人浸在阳光里,铁甲在光里闪闪发亮,像是庙宇或是道观里镀金的塑像。
李齐慎看了一会儿,忽然双手交叠,弯腰行了个端正规矩的大礼。长这么大,他没行过这个礼,此刻这一下却肃穆严整,低头时密匝匝的睫毛落下,光点缀在上边,乍一看还以为是泪滴将落未落。
他轻轻地说:“将军大义。”
霍钧当然没听见,就算听见了也不会回头,他迈出长生殿的门,刚好和长宁打了个照面。他行不了礼,只能点头示意,反倒是长宁抱拳。
示意完,谁都没多看对方一眼,两人擦肩而过,霍钧径直往前走,长宁则进了长生殿,先让殿里候着的宫人都下去。等殿里空出来,她神色平静,大喇喇地问李齐慎:“霍将军知道的吧?”
“知道。以城内驻军抵抗叛军,且要拖两日,等到朔方军前来,”李齐慎也很平静,说出的话却残忍至极,“必定是全军覆没。”
长宁睫毛一颤,旋即像没听见一样,拈了别的话题:“最近的战报,蜀州来的,你知道了吗?”
“知道。”
“陛下到成都了,是安光行的地盘。当狗当到这地步,倒有点本事,不过我想不足为惧,提防他反水就行。此外,现下长安城外的叛军应该只是其中一支,当日陛下弃城南逃,有一支叛军就去追了。”长宁呼出一口气,看向李齐慎,“叛军半道追杀,就在马嵬驿,陛下和太子、贵妃分开。贵妃落于叛军之手,不堪受辱,自缢而亡;太子妃和小殿下到现在为止还下落不明,不过大概也在叛军手里。”
她顿了顿,才说最要紧的消息,“叛军势众,太子率金吾卫不敌,死于乱军之中。”
这消息今早就到了桌上,瞥见是一回事,真听长宁说出口,又是另一回事,要说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