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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了?”
李齐慎没睁眼,他不讨厌这个老人,态度挺温和:“没什么,只是突然想来参拜。若是不能久留,我这就走。”
“不是,不是……没这规矩。”钟庆满连忙留他,“哎,您是陇西李氏的子孙,来这儿见见先祖,合情合理,有什么久不久的。先皇看得见,他也会高兴的。”
李齐慎其实不信这个,来玄元殿只是找个地方静静,但听老人平静和缓的这一句,心里微微一动,不由睁开眼睛:“平兴皇帝?”
“哎,是。”钟庆满缓缓点头,“他其实可喜欢孩子了,只可惜去得早,您大概没什么印象吧?”
“我记得祖父晏驾时,我才四岁,还不知事。”
“算算也是……一晃这么多年,您都这么大了。”钟庆满在平兴皇帝御前伺候了一辈子,看李齐慎也格外慈爱,仿佛是看自己的子孙,“先皇这辈子就陛下这么一个孩子,他又不爱说话,其实心里想的东西不少,对孩子的感情也不作假。我曾见他夜里起来,把陛下幼时戴的银镯拿出来翻看……只是说不出口。”
他叹了一声,“先皇去得太早,也太急了……有些话来不及说出口,就再也没机会了。”
李齐慎大概知道,平兴皇帝算是积劳成疾忧思过度,从病倒到晏驾,统共不过两天,太医署还没诊明白到底是什么病,长生殿前就挂起了长长的白幡。他点头:“是这样啊。我倒是不知道祖父是什么样的人。”
钟庆满微微一笑:“您想知道吗?”
“有何不可?”李齐慎说,“掌案请坐吧,我猜这个故事有点儿长。”
钟庆满一愣,旋即又笑了一下,摇摇头,学着李齐慎的样子,缓缓跪坐在蒲团上。他身子也不好,由站到坐,胸口发疼,咳了两声才能缓缓开口。
“人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您想想,这么大一个人,活几十年,哪儿是起居郎几行字能写明白的。”钟庆满缓缓地说,“我呀,伺候了先皇四十几年,也不知道多少,不过比他们知道得多。”
“嗯。”李齐慎应声,“掌案请说。”
“他是个好人,很好很好的人,只可惜他自己不知道,一辈子都在苦自己。”钟庆满说,“先皇是昭玄皇帝的幼子,当时该是豫王殿下继位,可惜这位殿下心性野,抛下长安城跑了……后来倒是回来一两回,先皇登基后五年,豫王殿下离京,此后不知所踪,再没有回过长安。”
李齐慎一愣:“连皇位都不要?”
“有些东西就是这样,想要的人抢破头;不想要的人,塞到手里都嫌烫手。”钟庆满叹息,提及皇家的旧事,也不避讳,“这事情就压在先皇心里,他总觉得皇位是阿兄让给自己的,一生都被绑在皇位上……苦啊,真是苦,三十多岁就长了白发,到最后也不过五十,头发倒全白了。”
“……竟是如此,我从未听我阿耶说过。”
“想想也确实不会提的。我猜陛下如今,怕还是在怨先皇。”
“嗯?”
“殿下知道,清宁宫是走水后才成废殿的吧?”
“知道。”李齐慎说,“原本是皇后居所,但祖母当时就没住,住的是蓬莱殿。”
“那火是陛下不慎撞翻烛台,才起的。”
李齐慎一惊,诧异地看了钟庆满一眼。
“陛下当年,身边人不好,有几个内侍捣鬼,唆使他去清宁宫,这才不慎走水。靖穆皇后用过的东西烧得一干二净,昭玄皇帝那时候其实身子已经不行了,见不得这个,没能挨过那年冬天。”钟庆满平静地说,“先皇大恸大怒,鞭笞陛下,打得陛下在榻上休养了小半年才能下榻。”
李齐慎觉得祖父还是心太软,面上却很严肃,低低“嗯”了一声。
“当时温皇后也已经去了,没人在中间疏通,这梁子就算是结下了。先皇和陛下再没有怎么说过话,就算有,也是皇帝和太子说话,不是阿耶和儿子。”钟庆满说,“但臣知道,先皇心里其实念着陛下。自己生养的孩子,谁不念着呢?”
李齐慎心说这倒也不一定,怕是得分人,但他顺着钟庆满说:“这倒是。祖父这个性子,像的是曾祖父,还是曾祖母?”
“都不太像。”钟庆满想了想,“非要说,那可能得更像昭玄皇帝,爱闷着。靖穆皇后万万不会这样。”
“是吗?”能在史书上称“靖穆皇后”而不是“沈皇后”,李齐慎一直以为曾祖母是如同天后一般的女人,凶猛、善政而野心勃勃,“曾祖母是很凶,还是很端庄?”
“错啦,都不搭边。靖穆皇后不摆架子,也不在乎礼仪,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不过也挑不出错来。”
李齐慎皱眉:“曾祖父不管吗?”
“夫妻间的事,旁人怎么知道?或许,昭玄皇帝就爱靖穆皇后这个样子。”钟庆满说,“仅拿教坊乐曲来说,靖穆皇后爱胡旋舞,宫中就多矫健妩媚的乐曲;当年她听霓裳羽衣曲,只皱了皱眉,昭玄皇帝在位时,宫中再没奏过这曲子。”
李齐慎觉得这未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