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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这猫放回去,免得再伤人。”
她没等同桌吃饭的人回答,急匆匆地出去,走到拐角处才停下,蹲下身,把煤球放到地上。
煤球怒气未消,尾巴毛都是炸的,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声音,落地的也不是纯肉垫,锋利的爪子弹出来,铆足劲儿挠一下,估摸着能挠到骨头。
看样子是真讨厌薛歌书,谢忘之不懂煤球这种敌意是从哪儿来的,只能顺着摸摸它的头,安抚地从两耳之间撸到后脖子,轻轻捏了两下,温声说:“好啦好啦。”
煤球听不懂人话,但能感觉到谢忘之是在安抚它,尾巴晃了两下,炸了的毛缓缓放松,扭着脑袋在她掌心里蹭了蹭。
谢忘之松了口气,又搓了几下猫头,把另一只手里的簪子递到煤球嘴边,试着示意它叼住。
能让煤球送簪子的,显然是长生,是李齐慎,是教坊的乐师,是清思殿的七殿下。谢忘之想起这人就牙痒痒,恨不得照着那张漂亮的脸狠狠咬一口,现下他自个儿不露面,就折腾煤球,让好端端一只猫,衔着簪子跑过来送。
……她才不要呢!
谢忘之抿紧嘴唇,又把簪子往煤球嘴边凑了凑。
煤球大概懂有什么不能吃的东西到嘴边,就是让它衔着跑来跑去,但它只帮李齐慎送过东西,这下是从谢忘之手里来的,它弄不明白,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女孩。
盯了一会儿,煤球试探着张嘴,咬住她手里的簪子。
谢忘之立即收手,再搓搓煤球,轻拍一下:“去吧。我才不要这东西呢。”
她起身,拍拍襦裙上不存在的灰,转身就往屋里走。
煤球咬着簪子,莫名其妙地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在院落里,后腿发力,借力跳上墙,沿着墙匆匆地跑回清思殿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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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煤球的本事,能把东西送来,就能把东西送回去。谢忘之以为有这么一个来回,李齐慎总该知道她的意思,然而接下来几天,煤球就不停在清思殿和尚食局之间往返,送来的东西千奇百怪,从首饰到脂粉,什么都有,都是女儿家喜欢的东西,简直让人怀疑李齐慎是不是心底住了个小娘子。
最过分的一次是一瓶香露,装在玉瓶里,滑溜溜的,煤球根本咬不住,跑几步就得停下来重新咬,还弄得下巴上全是口水。
看它送过来时累得耳朵都耷拉下来,谢忘之一时心软,本想收了,转念又觉得不对,不能这么屈服,咬咬牙狠狠心,还是把香露瓶子放了回去。
就这么折腾了几天,煤球快累趴下了,李齐慎像是终于良心发现,没再让它送东西。
他换了个法子,直接点名让谢忘之做膳。
典膳来传话时谢忘之想拒绝,但她不好和典膳说其中的纠葛,又怕李齐慎真恼起来,借故折腾尚食局,只能忍了,乖乖地去做膳。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清思殿那边没来膳单,谢忘之揣摩着李齐慎的口味,试着贴合他的意思。想来想去,最后她还是做了个甜汤,就按着先前几次的口味,特地炖得黏稠,多加了一分糖进去搅着。
炖完,谢忘之也不把这差事推给别人,自己提着食盒,出门往清思殿走。
真论起来,其实她不觉得隐藏身份是什么要杀头的大奸大恶,她也瞒着尚食局的宫人,没说自己是从哪儿来的,非要因此上断头台,她和李齐慎也得并排并,谁都别嫌弃谁。
她恼的是李齐慎骗她。
先骗她是内侍,再骗她是乐师,连骗两回,像是逗傻子一样逗她。何况还有清思殿里的那个雪夜,隔着薄薄的一扇门,谢忘之和李齐慎后背相靠,说的是平常藏在心底的话。这个人分明有机会说明白他是谁,但他不说,李齐慎偏要翻窗,还按着她的肩,逼问怎么看待清思殿的七殿下。
以谢忘之的年纪,她还不明白这种愤怒里边夹杂着少女独有的羞恼,只管把错推到李齐慎身上,拎着食盒都觉得不舒服,在脑子里想着要把甜汤砸他身上。
谢忘之闷头走了一小段路,走到宫道上的僻静处,忽然瞥见拐角处站着个人。
姿容冷丽的少年沉默地站在那儿,怀里抱着只黑猫,煤球的前爪搭在他臂上。一人一猫,两双眼睛都是琥珀色的,直直地盯着她,连表情都莫名地合衬,满脸无辜,又混着点茫然,再仔细看看,居然能咂摸出几分委屈和幽怨。
谢忘之脑子里跳出来的东西乱七八糟,看过的传奇和皮影戏自顾自演起来,顶着李齐慎和煤球的眼神,她居然觉得自己像是个传奇里抛妻弃子的坏人,经年回乡,在路上遇见了抱着孩子的妻子。
这念头未免太过惊悚,她赶紧摇摇头,把莫名其妙的想法甩出去。但谢忘之也不想搭理李齐慎,装作没看见,埋头继续走。
宫道就这么宽,一侧有墙,一侧是花圃,李齐慎这么大个人杵在那儿,谢忘之再避也避不开,走过他身边时,手肘忽然被碰了一下。
她低头,看见一只漆黑的爪子,肉垫则是粉色的,拍在她袖上,再后边则是一只骨肉匀停的手,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