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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食。他抬眼看崔适时眼神居然有些冷,瞳子里沉着碎金,简直是眉目生寒:“崔乐言。”
“怎么这么看着我,还带姓叫我?”看李齐慎的样子,显然是不肯分,崔适一撩衣摆,悻悻地在桌边坐下,学着他的样子屈膝,单手自然地搭在膝头,“一碗粥都不肯分,亏我阿耶把我塞进宫,来给你当伴读。”
“哦,你读出什么了?”李齐慎和崔适相处了足足四年,没什么忌讳的,直接戳他脊梁骨,“我记得你是不会武,你阿耶怕你被欺负,才给你捞了个伴读的位置?”
“你这么说话,就招人讨厌了。”崔适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觉得没什么,一是和李齐慎亲近;二是他坦坦荡荡,爱文不爱武,天性使然罢了,纵然时下尚武,他也不觉得羞耻。
顶着崔适故作谴责的目光,李齐慎慢悠悠地吞下去一勺粥。他平常吃点心都需减两分糖,偏偏这粥里边多了一分,甜得他皱了皱眉:“你来干什么?”
崔适状似无意地咳了一声,看看边上的常足:“私事。”
常足会意,朝着殿里的宫人们抬手示意。宫人们都懂,齐齐行礼,麻利地退出去,甚至还关了殿门,把地方腾给两个少年。
“说吧。”李齐慎搅了搅粥,“有什么事不能让人听的?”
“算不上不能让人听,只是传出去,我怕有人找你麻烦。”崔适信手拨着桌上碟子里的干果,拨出“哗啦啦”的声音,他压低嗓子,“康烈进宫了。”
李齐慎搅粥的手一顿,旋即如常,长长的睫毛眨动,漫不经心地说:“他不是年中时才受封范阳节度使吗,除夕宴还早着,这会儿进宫干什么?”
“我要是知道,就不用来这儿了。”
“那你还和我说这个?”
这问题问得好,崔适被问住了。他曾见过康烈一面,在大明宫和崔氏的宅邸间辗转,听到的消息拼凑起来,在他心里隐约萌生出个念头,日日夜夜掐着他的喉咙,让他想起来就冷汗涔涔。但这个念头未免太过可怕,他暂且还不确定,究竟能不能如实和李齐慎说。
沉默片刻,他把快到喉咙口的话吞回去,随口换了说法:“没什么,我瞧他不顺眼。草莽出身,无非是入了陛下的眼,居然一跃坐到这个位置。”
“那是,哪儿能和您比啊?”李齐慎说,“您可是正儿八经世家嫡子,清河崔氏出身。”
“去!”崔适最烦旁人拿他的出身说事,拈了个干果,作势要砸李齐慎。
果子还没脱手,他听见李齐慎开口,嗓子略有些哑,语气相当平静:“和我说也没什么用。若是你能进东宫,或许能搏一搏太子有没有那个胆气;到我这里,你有再多计谋,我也帮不上你。”
这话一出口,崔适当即知道李齐慎至少明白了五分。但李齐慎说的也是实话,他翻了年满十五岁,按理该是出宫开府的时候,李承儆却一点封王的意思都没透露。不封王,那就是不放权,李齐慎仍是被困在宫中,连块封地都没有。
崔适叹了口气,接着说:“还有安光行,他也随同。”
“不过是借了安氏的光,若是他真能掀起什么风浪,我也敬他是枭雄,只可惜混到今天,还是靠着讨人欢心的本事。”李齐慎拨了一下粥碗里的勺子,“他身上还有人踩着,暂且不必在意。”
说起安光行这人,崔适也觉得实在是个奇才。若说康烈出身草莽,安光行则是真的出身微末,原来不过是长安城外的佃农,恰好姑母安氏做了皇帝的乳母,机缘巧合,他讨了皇帝的欢心,一举入朝。
安光行入朝时已然过了三十岁,前半辈子只知道种地,学文学武都不怎么来得及,到如今都没把字认全,在朝靠的还是讨皇帝欢心。不过论怎么讨好人,安光行实在是个中好手,回回都能想出新路数,逗得皇帝和萧贵妃连连发笑,这本事旁人想学都学不来。
“这回他也不是空手入宫的,带了两个道士。”崔适沉思片刻,“我猜是要进言炼丹。”
“无妨,这个年纪,差不多是该想着求仙问药了。横竖也轮不着我尝。”李齐慎不信神佛,但他想看热闹,慢悠悠地搅着粥,居然笑了一下。
“……算了,不提这个。”崔适越想越烦,换了个话题,“我先前听闻,你给尚食局的宫人拨了炭?怎么突然想着做好人了?”
“怎么,你还管这个?”
这反应不太对,崔适想了片刻,一拍案板:“你该不会看上哪个宫人了吧?这不行吧,小娘子肯定看不上你啊。”
李齐慎忍住暴打崔适的冲动,喝了口粥,懒得理他。
他没反应,崔适越想越不对,看看李齐慎,再看看粥,一脸惊恐:“这粥……这粥该不会是那宫人送来的吧?我觉得这不行,她连你不爱吃甜的都不知道,往后过日子,岂不是要打起来?”
“……我发现,你想得还挺远。”李齐慎没那个意思,随口说,“是长安谢氏的女儿,无故被司供司的人磋磨,好歹沾亲带故,我总得帮一把。”
崔适松了口气,转念又觉得不对:“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