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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忘之本能地觉得不能让长生知道,舔舔嘴唇,找了个拙劣的借口,“我该回尚食局了,不然女官要找我。”
长生哪儿知道她的心思,以为确有其事,想想又嘱咐:“出了这么件事,近来可千万别再去丽正殿了。”
谢忘之胡乱地点点头,低着头,匆匆地跑了。
看她跑得这么快,好像要躲什么似的,长生莫名其妙,一时有些愣。他背靠假山,看着女孩的身影一点点远去消失,忽然回想起先前谢忘之通红的脸。
他想到什么,摊开手,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这只手曾经环在女孩纤细的腰上,也曾捂在她脸上。
“……害羞吗?”长生低声说。他试着收了收手指,好像还残存着先前接触的感觉,女孩肤质细腻,摸上去像是新剥的荔枝。
而她的嘴唇贴在他掌心,柔润微暖,像是个极轻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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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又做了那个梦。
梦里是三月开春,海棠花开得正好。她那时还未出阁,同胞的姐姐也没有,兰陵萧氏接到了大明宫里来的请帖,大概明白是太子要借此选妃,就把姐妹两人送进宫。
这是太子妃第一次入宫。红墙青瓦,太液芙蓉,来来往往的宫人,长安何其繁华富庶,而大明宫是长安城里最繁华的地方,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堆在一起,迷了两个娘子的眼。
走着走着,两人发现自己迷路了。先前领路的宫人不知道去了哪儿,她们在一大片海棠林里打转,看来看去都是大片的花,艳红或者素白,交叠在一起,让人脑子发昏。
在宫里乱走是大忌,萧贵妃性子软些,急得眼泪都要下来,还是太子妃硬着头皮去找,看看有没有宫人路过能问一问。
走了一段,她在一株海棠树下看见了李齐慎。
少年一身靛青色的大袖,站在花下,风过时花瓣扑簌簌地落下来,落在发上、染过袖口,甚至轻轻擦过眼尾,像是给他描了个妆。李齐慎踩着满地落花,神色平静,一双浅琥珀色的眼睛,在太阳底下仿佛藏了一把碎金。
太子妃那时还不知道他是谁,四周又没人,只能上前去问,声音发颤,问的是东宫在哪儿。
李齐慎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没说话,只抬起手指了个方向。
太子妃刚想道谢,李齐慎身后的海棠树突然倒下,粗壮的枝干直直地砸向她。她躲闪不及,惊恐地睁大眼睛,瞳子里倒映出满树海棠,那些花开到极致,在刹那化作飞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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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猛地睁开眼睛,惊魂未定。她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全是细细的冷汗。她顾不上被汗黏在脸上的发丝,抬手按在心口,抚了没两下,腹部忽然一阵刺痛。
她一愣,先闻到浓重的血腥气,褥子上血迹渐渐晕开,像是梦里的海棠花。
太子妃盯着那片血迹看了一会儿,忽然尖声叫起来:“……来人!来人——”
☆、第15章 安心
“……娘娘这一胎确是保不住了。这胎不足两月,娘娘近来害喜严重,又有忧思过度的迹象,再则是冬里,或许是腹中的孩子不够康健,自然而然滑胎,即使强留在腹中,只会危及娘娘。”医女垂着眼帘,“从脉象看,娘娘身子还算康健,将养几月就好。现下娘娘刚服药,殿下可进殿看看。”
“知道了。”
医女点头,朝着李琢期再行一礼,转身走了。
李琢期站在原地,一时都不知道该不该进殿,眉头紧紧皱起,几乎要打个死结。
长女身子不好,胎里带出来喘疾,每到这时候就发作,整夜整夜的睡不着,看着瘦瘦小小的,喘起气来像个风箱。太医署的药吃了不知道多少,还是那个样子,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过五岁。
今晚她倒是稍好些,李琢期哄着她入睡,过了戌时才去书房。自从太子妃有孕,他一直睡在书房,近来又事多,还没看完折子,寝殿又传消息,说是太子妃滑胎。
本就焦头烂额,又出这么件事,李琢期真觉得日子难过。他信道,一直没空去玄都观测命,先前还觉得遗憾,如今想想,倒是幸好没去,否则测出来克妻克子,他才是真活不下去。
在冷风里吹了会儿,李琢期闭了闭眼,扭头进寝殿。
寝殿里一个宫人都没有,染了血的被褥都刚换过,点了盏淡香压血气,太子妃一身寝衣,蜷缩在榻上,双臂紧紧环着自己,缩在被褥间瑟瑟发抖。她原本直直盯着地面,乍听见李琢期的脚步声,眼瞳一缩:“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李琢期知道她是魇着了,快步到她边上,一把揽住她的肩,拍着她的后背:“是我,是我。李琢期。”
听见夫君的声音,太子妃稍稍冷静点,睫毛颤了颤:“……殿下,妾的孩子……”
“……没了。”李琢期也不是铁打的心,这话说出来,他也心痛,哄着太子妃,“往后还会有的,你好好养着。”
孩子在不在,做阿娘的最清楚,太子妃也没本事把孩子再塞回去,点点头。在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