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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笑起来,夹着一缕玫瑰淡香的鼻息掠过他鼻尖儿。
他们靠得很近,很近。
唇离唇也不过寸厘。
他垂了垂眼,凝视她的唇,又抬眼,直望入她眼底,像是要窥探她的内心,嗓音低沉,“第一次遇见你,你哭得很伤心,那时我说女孩子哭起来很难看,于是那之后,你就再没在我面前流眼泪了。”
他说着,用指腹细细地描摹她的眉眼,想象她流泪时是什么模样,“我好恨你。”
她看着他,不说话。
“恨你的不问不说,恨你从不坦荡,恨你从不服软,恨你一句话不说就走得一干二净,恨你就算是恨我,也一滴眼泪都不掉,”他苦涩地勾了一下唇,凝视她,“可你一定更恨我。”
她默然地迎上他的目光,倏尔才轻笑了声:“嗯,是,我恨你。”
“第一次这么坦荡说恨我,真不容易,”他满意地笑了开来,满目都是融化了的柔情,“旎旎,你知不知道。”
“嗯?”
“第一次去见你,你站在我面前掉眼泪——我只觉得你很烦,烦到后面,居然都忘了你到底是谁。”
她忍不住笑:“不会吧?”
“是,”他指腹贴着她面颊,似乎是在勾勒那时她的泪痕,“我那时就想,怎么才能不让你哭,因为你,真的很烦人。”
她有点儿不悦地去拨他的手,撇了撇唇,“你才烦人……”
却又被他不由分说地捏着脸颊,扳回去,迫使她仰眸,直对上那双她从未见过的,那般柔软的眼睛。
“……”
他笑着看她,继续用温和的口吻说:“后来我发现,原来不想让你哭,这也是一种爱。”
她浑身一震。
她从没在他口中,听过“爱”这个字。
“可你真的特别不识好歹,永远不会服软,从来都是嘴硬,”
他柔怜地笑了笑,扳起她下巴,指腹贴在她的唇,“但我还是忍不住,做着那些‘不想让你哭’的事,我给你钱,给你所有想要的,我知道你更想要什么,可我从来不敢说出口。我怕你失望。人一旦有了期待,失望就会被放大千百万倍——所以不如一开始,就让你对我失望透顶。”
“——可结果呢,”他又自嘲地说,“到最后,原来我才是那个总让你哭的人。我还是让你那么失望。你走时,一定对我很失望吧。”
她眸光颤了颤,眼底有潮意流涌。
“我以为我足够清醒冷静,你是破坏我父母婚姻,逼得我妈割腕自杀的那个第三者的女儿,我怎么能趟你这趟浑水?”
他依然是那般淡嘲的语气,嘲讽着自己,“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了,每次回头看,原来被困在局中走不出去,恨惨了你,也爱惨了你的人,居然全部都是我。”
“我是不是很可笑?”他眼底也渐渐地泛起了红,“陈旖旎,我,是不是很犯贱?是不是很惨,很可悲?”
“……”
她看着他,尽力尽力地睁大了眼。
想尽全力将他这一刻的形容,所有说的话都听个明白。
眼泪顺着脸颊,就落了下来。
“让我追你一次,好好地追你一次,不是以‘情人’的身份。”
他急切地去吻她的眼泪,尝到咸涩味道,才意识到她真的在他面前,说了这么一番话,他也紧张到轻轻发着抖,小心翼翼地捧住她的脸,揉在自己手掌心,生怕再一次失去她。
“你不愿意结婚也没关系,我可以等。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我也可以等。”
她哑着声音:“……你能等多久?”
“一辈子都等。”
他薄凉柔软的唇将她的泪一点一滴地吻遍。她缓解了一下眼眶的感觉,突然轻轻地推开了他。
他眼眸坚定,还在等她的答案。
“追我?”她眼眶发红,却是淡淡笑着,有点儿尖刻地反诘,“那就是,要跟我‘谈恋爱’了?”
他见她这般娇俏模样,也勾唇淡笑起来,闭着眼,温顺地点点头。
又睁开眼,眸色幽深不见底,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但我没追过女人,你会不会笑话我?”
她哼笑一声,依然有点儿嘲弄地说,“可能会吧。”
她拿着那件黑色旗袍,站到镜子前去比试。
是她的尺寸。
她这些年比之从前是瘦了一些,不过应该可能撑起来。
他走过去,站在她的身后,两手轻环住她腰身,下颌抵上她发顶,也透过镜子去看她。
两处视线。
依然是一个潋滟,一个深沉。
他气息沉沉地拂过她头顶,侧头低声地问她:“喜欢吗?”
她被他镜子中灼灼的视线烫到了一样,立马移眸看旗袍,随口说:“还好吧。”
他有点儿不悦,沉声:“坦诚一点。”
“很喜欢。”她立刻说,然后对上他视线,抿唇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