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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贺叔叔来接他,还是怀兮阿姨。
星熠在学校门边徘徊了一会儿,想起妈妈的叮嘱,一开始没敢出学校的门,又在门边打着转儿,用脚下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地面的积雪。
雪还在下。
沈京墨和舒杨路过这边,特意停了一停。
他看了看表,算好时间,一直等到六点幼儿学校放学。二十多分钟了,门口陆陆续续的人都走光,却不见那个小不点出来。
也不见陈旖旎来接他。
这是走了吗?
舒杨忙了会儿手下的工作,察觉到车停了很久,忽然也觉得沈京墨今天有点儿奇怪。
他车停在这里也不走了,就这么一直望着窗外出神。
“京墨,看什么呢?”
沈京墨不说话,直瞧着那个幼儿学校的校门。
很快就注意到一个小家伙,摇头晃脑地出来了。
他眼前一亮。
车门一开,舒杨还没来得及跟冷空气打交道,一抬眼的瞬间,沈京墨已经打开车门走出去了。
他撑开了伞,走两步,又回头,朝漆黑的车玻璃整了整领带。挺有仪式感,却又有种说不出的紧张。
车内的司机和舒杨都是一头雾水。
然后沈京墨转身迈开步伐,直朝着那个从校门晃出来的小不点走过去。
星熠还在踢脚下的雪,徘徊到校门一侧,立住。
将脚下雪地踢出一个浅浅的坑。
察觉到有人过来了。
星熠一抬头。
一个男人撑一把黑伞,直接走来到他面前。
看清了那天的那个叔叔,他刚抻着脖子想打招呼,又向后缩了缩,作罢了。
妈妈不让他理他的。
沈京墨撑着伞,走过来。
他整了整西装裤,半蹲到小朋友的面前,伞面微微向前倾斜,为他阻隔开了飘摇而落的雪花。
星熠却不若上次那样,一见到他就非常欣喜,沈京墨明显感觉到他向后躲了一下。
小小的身躯蜷在他的伞下与身后的铁栅栏之间。
沈京墨做了一番心理斗争,好不容易作出的微笑,悬在唇角,有些挂不住了。
因为他在那张稚嫩的脸上,居然看到了与陈旖旎一样的表情。
一样的警惕,一样的戒备。
沈京墨舒缓了一下情绪,他单膝落在雪地,膝盖上泛起凉意。
如此靠近这个孩子,这么近,也能将他细细打量。
他柔和的视线在星熠整张脸上徘徊,之前先入为主,现在才觉得他的眉眼,五官轮廓,都与他有几分相像。
的确是像她妈妈多一些,但细细看还是能看出与他相像的地方。
总之,这么一看,一点儿也不像贺寒声。
“叔叔……”
星熠不大习惯别人这么观察他,好像他是个小动物一样。他小心地向后瑟缩着,贴到身后的冷栅栏上。
冰得他又离开那里。
离沈京墨更近了一些。
沈京墨不说话,只这么看着他。他眸底漾开一片冷柔,比飘扬而落的雪花,还要柔和。
这个孩子在五年前的七月二十五日在罗马出生,而陈旖旎是六年前的十月离开的港城。
只有一个可能,她在离开前一个月就怀孕了。
从前,他和她几乎从不在她的安全期之外发生关系,但他们其实都清楚,安全期并不是百分百安全的。
或许,是彼此都居心叵测,心怀鬼胎。
彼此在内心深处,都有那么一丝,小到微乎其微的期待。
期待着,给他们一个有意无意的机会,将这一生牵连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沈京墨看着他问。
星熠眨眨眼,犹豫了一下,“贺……星熠。”
“星熠。”沈京墨细细品味着这个名字的音调从他舌尖滑过的节奏与韵律,而后淡淡微笑着,“叫星熠是吗?”
“嗯……”
星熠心底跟着想,他是不喜欢他的姓吗?
沈京墨柔和地凝视他,小半晌后,才又静静地出声:“星熠,你上次问我,喜不喜欢你妈妈。”
星熠又眨眼,好像想起来了这回事:“嗯?”
沈京墨牵起唇,笑得温柔,“叔叔以前,做过很多错事,错过了你妈妈,没好好地喜欢她。”
“……”星熠微微睁大了眼。
“叔叔很后悔。”
“……”
“以后,不想再后悔了。”
星熠还是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
沈京墨垂了垂头,低声笑起来,笑声中颇有些无可奈何。
然后他抬起头,依然用一种极致温柔的目光注视着面前的小朋友,轻轻勾起唇,很认真地问:
“叔叔想问星熠,叔叔现在,可以喜欢你妈妈了吗?”
星熠怔了怔,突然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