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旎旎。
是,他在想,他的旎旎。
六年前,她走得比任何一次都决然。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居然是:“你自己一个人犯贱吧。”
六年来,他几乎把全世界翻了一遍,几乎找疯了她。
却一无所获。
没有她名字留下的讯息,没有她的行踪,没有任何。
就像是突然蒸发掉。
再也没了音讯。
“你们就这么保持半年一联系,也挺好的,给彼此一点过渡的空间。”
舒杨淡淡地说。
她这个年纪了,都开始觉得结不结婚、这辈子一个人过、或是什么时候突然得了一场大病,无人问津地死掉都无所谓了。
她对一切都看得很淡。
“但是啊,你也得尝试给他打个电话嘛,”但她还得喋喋不休地教育着小辈们,“心结要两个人一起解开,何晏年纪小,以前嘛,是不懂事了点——哎,不过算算,今年他也该二十九了,得结婚了,你要催催他。”
说了半天,又绕回沈京墨身上。
“还说呢,何晏得结婚了,你呢。”
那你呢。
你呢。
他扪心自问着。
他不知道。
舒杨见他只是沉默,薄唇微抿着,侧头看窗外,眉眼都透着倦。
也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这几年家里就没少催过他,但他却像是在跟家人,跟所有人抗衡,一直没动静。
生活里几乎就只有工作,工作,和工作。
SR遭受了那么大的动荡最终在他手里稳下来,一切都步入常轨,只有他和沈何晏在离经叛道。
沈何晏不在眼前,再晚个一两年都好的。
可他不能再等了。
“今年还是不想结婚吗?”舒杨问。
这话问的有些无用,这都十一月了,眼见着一年又要过去。
他望着窗,若有所思地答,“嗯。”
“你再不结婚,我和你妈都老了。”舒杨叹气。
忽然,沈京墨微微睁眼。
眼见着窗外马路边,一道纤细单薄的身影,穿透雪色,从车上下来,正往这边来。
一个中国女人。
雪厉风疾。
雪幕中,那女人身形纤柔,裹一件及膝盖长黑色呢子大衣,卷发拢在一侧肩头,嵌在雪色里,像一株栀子似的,摇摇欲坠的。
她眉目被纷纷扬扬的雪掩映得明晦,依稀透出几分清冷。
他目光陡然一沉,拧紧眉。
立刻从座位上站起。
舒杨被他不小的动静惊到,手里端着的咖啡差点儿给泼洒了。
“怎么了你?”
可那身影只晃了一瞬,就看不见了。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阔步地,往咖啡厅门外走。
绕开门前,把自己甩进外面寒冽的冷空气里。
越过雪色,任厉风夹着雪花刀子似地滑过他脸颊,巴掌一样拍得他双颊生疼,他机械地甩开步子,沿着那道身影直去的酒店大门的方向,奔过去。
这怎么了啊。
舒杨朝他背影望过一眼,满肚子疑惑。
奔入他二十多分钟之前出来的那个大厅,头顶粲然的灯火揉碎了坠入他眼底,灼灼地在空气中张望。
除了左右行人疑惑的表情,他什么都看不到了。
幻觉一样。
是幻觉吗。
*
气温骤降,陈旖旎迅速躲进电梯,跺了跺脚。
高跟鞋在地面敲打,脚掌传来酥麻,似乎这样就能传递温度,缓解冻僵的脚底板。
电梯门在眼前关闭。
她抬头,顺着一溜儿按钮望上去,抬手按下22层。心底忽然想到,她以前在港城的那个小公寓,也是22层。
算起来,真的很久没回去了。
这家酒店顶层是个很有名的旋转餐厅,她之前和怀兮带星熠来过一次。得知怀兮把地方选在这里,离她不过三五个街口,她打个车就来了。
一进去,灯火通明的餐厅里,食客的交谈声与说笑声窸窸窣窣,皆一众的欧洲面孔。
怀兮和星熠两个中国人,一大一小的,坐在中间位置,很显眼。
星熠今天看起来情绪的确是不太好。小脸泛着白,也不知是冻到了还是什么,偎在怀兮身侧,神情也恹恹。
陈旖旎走过去。
星熠看到她,没像往常一样奶声奶气地先唤一声“妈妈”,小嘴呶得老高,直瞧着她,跟谁怄气似的。
陈旖旎手还冰凉着,一路都捏着拳,这会儿摩挲了下手心,微微生了热。
这才去抚摸他柔软的小脸,顺便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好像没早上她从家离开时那么烫了。
她柔声笑:“星熠呀,怎么表情这么不好?”
星熠嘤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