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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晔霖同意了手术。
而眼下已经是术后的第二天。
顾阿婆照旧平躺着倚靠在病床上,她的气色挺好的,红润得很,就是头上的头发在这两天发展的更加斑白了,一双眼睛也已经深深地陷了下去。
两片平瘪的嘴巴上下动着,咀嚼着食物,粥从食道里往下缓慢的滑动着,她问道:“小古呢?”
芳姐喂了一口粥,“古医生在上班,她说下班了来。”
这几日和古晚晴接触,芳姐也慢慢喜欢上了这个姑娘,说话不多,待人处事也是冷冷的,可她私底下却帮衬了很多,若不是古晚晴拖关系,顾阿婆的手术不可能如此快速的进行。
还有些时候,芳姐半夜睡着了,朦朦胧胧醒过来瞧见古晚晴正在给顾阿婆用湿棉签润嘴唇,或者是坐在椅子上给顾阿婆按摩,松弛松弛肌肉。
“那就行。”顾阿婆应答了一声。
眼睛也没往外头瞧,她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沈晔霖肯定搁外头等着呢,这孙子虽然走上了不归路,可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很孝顺的。
芳姐毕竟伺候顾阿婆很多年了,她瞧着阿婆的脸色和执意不肯面朝门口的身躯,大抵知道一些顾阿婆的心思,作为过来人,她忍不住想要开口劝说:“阿婆,小霖这几日一直来看你,又不敢来见你,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但是他毕竟是你的孙子,你哪能真的和他生气......”
这话一出,顾阿婆的脸色顿时就耷拉了下来,眼睛瞅着芳姐,嘴巴也不动了,紧紧闭着。
“阿婆。”芳姐喊了声。
顾阿婆已经转过身去了。
“好,我不说了。你再喝点粥。”
“哼......”顾阿婆鼻腔里哼哼出声来,抬手紧了紧身躯上包裹着的被褥,将自己的背脊浅浅的埋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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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诊了一天的病人,古晚晴只觉得腰酸背痛,她扭动着脖子看着眼前的最后一位患者。
患者是个男性,姓名李丰丰,三十八岁,黑瘦型的。戴着工地上的黄色安全帽,样貌和年纪不太符合,尤其是那双手,不仅开裂还满是褶皱,像是枯老的树皮,还是最底下被撑爆开来的那种。
古晚晴瞧着李丰丰暴露在外头的肢体上并没有任何的伤痕,她收回目光,问道:“哪里不舒服?”
李丰丰没说话,是旁边一个陪同来的男人开的口,听口音应该是老乡。他说:“腿被钢筋扎到了,一开始没太在意,今儿个他说疼,我给看了下伤口化脓了,还肿了。”说完话,老乡将李丰丰的裤腿挽了起来,折至膝盖处,然后眼巴巴地看着古晚晴。
古晚晴低头看了一下,伤口已经很严重了,她又抬头继续看着李丰丰的面色,此人现在已经目光飘忽,似乎聚不了神:“是不是没打破伤风?”
老乡点头:“恩。”
“先去拍个片。”古晚晴低头开单子。顺手在单子上写了“加急”两个字。
老乡伸手去接单子,却被李丰丰先一步抬手拦住了,李丰丰问:“多少钱?”说话声音很小,里头夹杂着不太明显的焦急和不安。
古晚晴停下手头的笔,笔在手上转动着,在受伤后第一时间不来打破伤风针而是选择硬扛,此刻不着急询问病情而是关心医药费用,她能感觉出来,李丰丰的家境很差。
这么大的年纪,估摸着家里是有子女的,而且是等待上学的子女,另外他操着一口乡音很重的普通话,大多数是偏远山区出来打工的人。
“你去收费窗口报我名字,医院费打折。”古晚晴将病历卡递给后面的男人,“我叫古晚晴。”
“真的?”李丰丰显然有些不相信。
古晚晴没吭声,恢复了原先的冷脸。
双手环抱在胸前,眼睛盯着门外看,几乎是死死盯着的,因为她瞧见沈晔霖站在门外,人正靠在栏杆上,沈晔霖并不在看她,目光是望向旁边一个诊室的。
那儿是顾阿婆的医生。
“快走。”老乡搀扶起李丰丰,将人架在胳膊上往门外拉扯,“医生说的话还能有假。”
“我得问问清楚,马上要开学了,家里孩子还等着学费,我真的没钱看病。”李丰丰有些呜咽的嗓音,还带着擤鼻子的鼻音。
“兄弟,是命要紧还是钱要紧。”
“娃要紧。”
老乡责怪道:“你呀你呀。让你婆娘知道了,还不得心疼死。”
“......”李丰丰不说话了,拖着脚步跟着旁侧的老乡往前走。
路过栏杆时,他被靠在栏杆上的男人撞击了一下。
他用余光瞥了一下,男人的瞳孔很黑,里头的光线像锥子般扫射出来,尖锐的很,让人有些后怕。
李丰丰的身体明显一颤,若不是老乡搀着他的肩膀,险些没站稳脚跟。
“怎么了?”老乡问。
李丰丰压低声音:“他往我口袋里塞东西了。”
“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