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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便早些过来伺候太后。”
她执梳为她散了发髻,指尖极尽轻柔小心梳理,钟离尔对镜一笑,安慰道,“你我多年姐妹情分,哪有什么伺候不伺候一说。”
秦珞手指顿了一刻,随即笑道,“是,臣妾心疼太后。”
她喟叹一声,忽地放松了所有的警戒,只轻声道,“这些年许多时候,哀家都想,有你在身边一路扶持,实在是幸事。”
秦珞听闻此言,却并未应声,只柔柔笑了笑,将太后发髻缓缓梳好,钟离尔偏首打量,镜中人眉目如画,抬眸对她笑道,“还是你的手艺天下无双,任她们谁也比不上。”
秦珞抿唇浅笑垂眸,退后一步道,“臣妾服侍太后用早膳。”
察觉出她今日反常,钟离尔却也并未追问,只握住她的手,与她一道往外殿走去,“自个儿有什么意思,你与哀家一道才好。”
秦珞侍立桌前,挽了灰白色衣袖与她盛汤,四下里未发出一丝声响,天蒙蒙亮,透进殿内的光芒与她衣色一般无二,殿外寒冷,她蓦地想起九年前秦珞在坤宁宫伺候她用的那顿早膳,也是与今日一般无二的场景。
九年后,当初水蓝色宫装的女子,与今日眼前位高却仍淡泊的皇太后的身影,便这么交叠重合在了眼前。
她回神,对着秦珞挑眉一笑,接过汤碗与秦太后道,“你不落座,我喝着这汤都欠些味道。”
秦珞仍守着规矩,只默然莞尔,钟离尔无奈瞧她,只得端起碗略仰头饮下,却忽听身侧人轻声道,“臣妾今日前来,是想与太后求个恩典——宫中和太妃丧事毕,臣妾也欲往灵鸢山去,替先帝守陵。”
她端碗的动作顿在那里,半晌,缓缓放下汤碗,转首对上秦珞一双恬淡眼眸。
她听得出,她言语中没有怨气、没有不甘,是真心想要出宫守陵的意思。若今时今日易地而处,她是秦珞的话,也知晓一山容不得二虎,虽然秦珞不与她争权势,然终归是皇帝生母,身份摆在此处,砚棋搬进乾清宫后,她却仍不当不正的住在文华殿,任谁也难以自处。况且,如今钟离尔在朝中把握实权,秦珞出宫去规避锋芒,无论是对她自身还是砚棋,都是最上的选择。
可情理之内事,却不在情感之中。
这些年故人一个个远去,她似乎坐在这样高处不胜寒的位置上,倒取代皇帝,真正成了个孤家寡人。
物是人非,事事休。
她对着她一笑,眼神里隐下几分凄凉感慨,缓声道,“你今日来,原是特地伺候哀家用这顿早膳的。”
秦珞垂下首去,声音并无什么波澜,“臣妾出宫,心中放不下的,唯有太后与皇上而已。但臣妾知晓,有太后栽培皇上,我大明定能国运永昌。”
母后皇太后拿起绢帕,优雅缓慢地拭了拭唇角,然后将帕子放回红木雕花桌上,瞧着满桌佳肴玉著失笑一瞬,轻出一口气,阖眸点了点头,“帝陵不比宫里,哀家教他们多给你备上些物什。你若有什么不惯的,回宫就是。”
秦珞抬眸,看着她有些寂寥落拓的精致侧颜,终究无声展颜,压下喉中哽咽,行礼道,“是,臣妾谢太后恩典。”
雪后天地静谧,有略显迟钝的喜鹊落在高树下,对着散乱一地的枯枝挑挑拣拣。流光覆在它乌亮的皮毛上,直晃出一片宝蓝色,漂亮神气的鸟儿扑棱了几下翅膀,抬眼看了看,须臾便起身飞远不见。
徒留雪上一行爪印,被清晨的宫人草草扫得无踪。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一首歌~以冬的《未见青山老》。
我很喜欢里面一句歌词,“怕江水日复东流,陈年烂事身后丢。老去徒留一字否。”
☆、淇水泱
腊月廿四,亭苑茫茫雪上有雀鸟抬脚跳行,御花园的宫人撒上一小片芝麻谷子,由着雀鸟热闹争抢,叽叽喳喳的声音倒削减几分阖宫枯寂。
皇帝御笔封笔,整个宫中又迎来年关独有的轻松惬意,因着今年忙碌于前朝政务,皇太后钟离氏便将筹备新岁宫宴等事交由顺太妃、宁太嫔等人去操办。
晨间她推开慈宁宫的菱花窗,小花园的雪景一派晴好,枯枝似都都生动了几分,太后眉眼弯弯回过首去,方要说些什么,却只见得一殿的空荡。
寒风掠入,钟离尔顿了片刻失笑一瞬,清欢便进殿来请太后用早膳。移步外殿,瞧着桌上玉盘珍馐,蓦地想起连烁与她说“皇室以天下供养”的那一日。
垂眸一瞬,她回首朝着小令子问道,“今年给大臣们的赏赐都分下去了么?”
小令子上前一步,垂首应道,“回太后的话,今儿一早都分发下去了,此刻想来已送到各位大人手中。”
她笑着点点头,又瞧着清欢眨了眨眼,“左右今日罢朝,臣子无事君主亦无事,哀家也难得清闲,年节下宫外想必热闹,咱们出去走走。”
清欢一听,又惊又喜,想想却还是摆手道,“宫外正是乱的时候,太后想要微服私访,如何不通知东厂护驾?”
她笑着央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