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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险!”
江淇握住她的手,看着她努力笑道,“你不要担心我,我去江南瞧瞧,听说那里有当年你为水患奔劳时百姓为你建造的庙,常常有人去跪拜感念,回来讲与你听,好不好?”
她清楚皇命不可违,却仍感知到前路的波涛风浪,与他无力低声道,“我多想不准你去,哪怕陪你一道去,可除了眼睁睁看你走,我再没有其他任何办法了……我走不出去这里一步,如果我走,我不敢想他们会将你怎样……”
江淇将她拥入怀中,她侧脸感受他胸膛温度,听他安抚道,“尔尔,我既要你等,就一定会回来。我答应你,归来时,给你带回一枝江南的榴花,好不好。”
她终于再次阖上眼,眼泪认命似的无声淌下,揽住他的腰身,将恐惧狠命压下,随风哑然道,“那我要最好,最艳的那一朵,带回来时,一瓣儿都不许掉……否则我便要闹你的。”
他借着月光看这重重宫阙,看他们身处其中的精致牢笼,眼眸中满是蛰伏的隐忍,他低声与他的至宝许诺,“好。别说是一朵花,待我归来,将整个江南都捧与你。”
而此一诺,却终究空许。
七月初五,皇上将兴建建宁织造府的消息宣告天下,一时之间,除了京中朝臣,两浙一带首先引起纷纷议论,对帝皇此政褒贬各半。
这一夜,江淇只带着东厂人来皇后宫里例行禀报,钟离尔看着他的眼,二人却只得谨言慎行,在众目睽睽下相处不过片刻。江淇私下里将那套茶盏剩下的五只交与清欢,并嘱咐清欢尽心照顾皇后,随即便带人匆匆离去。
夜深时,清欢端进茶盏,她独坐殿中,今日茶盏釉色为鹅黄色,浅淡的颜色不似明黄气势磅礴,反倒多了素雅。茶盏上绘样的用色变换成了青蓝色,图案较之昨日还多了一条画船,船头站着一男一女,女子在前,依稀看得出是按着她与江淇二人模样来画的。
她手指有些许颤抖,接过来时,里头的枸杞与红枣仍旧香甜,腻得她落下泪来。
忍着泪流的苦涩与这锥心的甜味儿,她一饮而尽,底下一行小字——柳畔清河行画船。
七月初六,连烁下旨,宣告任命东厂提督江淇为钦差大臣,前往江宁织造府查看建造、兴办事宜。江宁织造府对朝廷的意义非凡,人尽皆知,掌控了这里,便是将帝皇王权的手臂伸到了千里外。江淇受命前去,不可谓不是帝皇心腹,一时间便引得朝臣纷纷来贺。
这一夜,他再未出现在坤宁宫。
她不知是怎样捱过了这月升日落,夜半时分,眼睛偷偷哭得只觉得有些看不真切,第三只茶盏釉天青色,似那日他们处在西五所落雨的天。
图样中画舫前,多了两只活蹦乱跳,于水面嬉戏的锦鲤,盏底字细细辨认下来,上阙词的最后小句是——心悦鱼前。
心悦鱼前,心悦于前。
说的是那日西五所二人对立的那一刻,还是图上站在男子身前的女子?
抑或一语双关。
她几乎将银牙咬碎,才能克制着不哭出声,她想,这个世上,像他一般细致妥帖,对她这样好的人,除了他,再也不会有了。
七月初七,江淇整装待后日出宫往江宁去,傍晚时,皇后宣召东厂提督进坤宁宫,在皇帝安插的众眼线宫人中,端坐了上首,只沉声道,“本宫欲去西五所瞧瞧皇上乳娘,想请厂臣随行护驾。”
将近两天不见,他似是瘦了些,看得她心都要揪碎了。
江淇一如多年前,垂手恭立,只对皇后道,“娘娘吩咐,臣自当随行,娘娘请。”
他与她前呼后拥,一前一后往西五所去,走在熟悉的宫道上,她似乎感受得到背后他偶尔的目光,可她只得克制地维持脖颈的优雅弧度,目不斜视,与他各自无言地走完这条从前不知谈笑并肩多少次的路。
章夫人近来身子不好,一屋子人太吵,她只跪在榻侧握着熟睡中妇人的手,无声哽咽了片刻。
离开时候她回首,眼睛扫过这殿中熟悉的一砖一瓦,再看他,却只好低声浅笑,说着今生最违心的话,“厂臣此次去江宁,便可见江南好风光,本宫从来向往,只好请厂臣平安归来后,将那美景说与本宫听听。”
一句赘言,其他都不相干,唯独平安。
彼时梧桐树枝叶繁茂,虽是残阳如血,可盛夏时节,昼日里余热仍汹涌不肯退去,厚重的宫装在身上被汗水濡湿,让他们觉得黏腻。院中鸣蝉声声叫嚣,却不知为何那般撕心裂肺,扰得她心慌意乱极了,看着他最熟稔的眉眼,听他一揖应道,“是,江南榴花正好,臣除却为娘娘饱览美景外,定当不辱皇命,请娘娘放心。”
他绯色官袍被落日余晖映得愈发妖冶诡异,她不该再看他的那双眼,她知道,可这不受她控制。
她陷落在这双与自己相似的桃花眸中,已这样多年。
她的灵魂想要哭喊,可却被壳子外面那个凤仪端庄的女人死死禁锢。
然后她看着她的挚爱,退后一步,再次行礼,那玉带是她可想象的温润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