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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拨开灯罩,将灯吹熄了一盏,方要转身,却触碰到一人精壮胸膛,她在反应过来之前险些尖叫,那人手掌带些白檀香气,轻轻捂住了她朱唇。
她对上他一双潋滟双眸,四目相对之间鼻息可闻,江淇朝她眨眨眼,无声做了口型,“别怕,是我。”
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小心点点头,江淇一笑,便将手松了开,又拉过她柔荑,径自到茶炉前坐下,轻车熟路开始烹茶。
钟离尔顺势与他对坐,有些不知如何开口,瞧着他莹白修长手指有条不紊地忙碌,一时看得直抿唇出神。
江淇耳根不为人知地红起来,抬眼看她模样,茶将要沏好,轻声笑道,“那日你与我说了你的族人,今日可愿听我讲讲?”
她回过神来,看着他失笑,“名动天下的东厂提督,哪一任不是身世成迷,有幸得知自然愿闻其详。”
江淇点点头,持茶盏起身走到她面前,钟离尔抬眸懵懂看他,却不料他忽地将她拦腰打横抱起,她难抑低呼,转首看去,那盏茶还被他稳稳端在手中,一时看他得意的双眸半嗔半叹,“有功夫是不同的,瞧我们厂臣夜半来无影,还可这般抱佳人。”
他顺着话低笑,“佳人窈窕,尚不算重,抱得动。”
钟离尔气得轻锤了他胸口一下,任他抱着坐到了榻上,被他放在腿上,双手环住他脖颈,江淇撇了撇茶末,将热茶轻吹了吹,送至她唇边。
她就着他的手小口喝了茶,江淇皱眉不满意,又吹了吹,看着她道,“嘴唇都有些干了,再饮一口。”
钟离尔撇撇嘴,听话照做,他才满意看着她笑问,“怎么这样看着我?”
她摇摇头,像模像样道,“从前并未瞧出你这样霸道。”
他无奈将茶盏扣上放在一旁,稳稳环住她不以为然,“往后还有的见识,不急,定将你总不记得喝茶的毛病改过来。”
她浅笑垂眸,这一室的香气缭绕氤氲,窗外明明是将要落雪的时节,却堪堪暖如春和,有雪色融冰于上下天光中,化入一碧万顷。
女子十指柔若无骨,皓白如削葱,他握住她的手,似是懂了前人如何说执手偕老——原来面对心爱之人,执起她的手怎舍得放开,只想要与她走完这浩浩此生。
他喟叹一声,轻轻笑着将最致命的秘密和盘托出,甘愿先卸下所有防备,说与他的心上人听,“说起我的名字,天下人都知道,可我却并不姓江。”
她抬眼看他,蹙眉不解的模样可爱,他便伸手轻刮了刮她的鼻尖,耐心道,“或者说,江只是母姓,我其实姓云。”
钟离尔睁大眼睛倒吸一口气,惹得江淇失笑,“我知道你一定想得到,这姓氏太过特殊。”
她找回声音,看着他脱口道,“所以说,前任东厂提督云淮,是你的……”
他点点头,赞许道,“是我生父。”看着她哑口无言,顿了顿,揶揄打趣于她,“你说我不过是个太监,其实不然——我不是。”
钟离尔噎了一噎,咬唇面上烧了起来,对他小心翼翼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那时候昏了头……”
他蓦地凑近,在她朱唇上蜻蜓点水一个吻,堵住了后半段的话,他道,“我知道,与你说这些,是表忠心,并非责怪于你。”
她咬唇支吾一瞬,忍着害羞又道,“你说云大人是你的生父……那他又是如何入宫的?”
江淇遥想当年事,与她娓娓道来,“我爹原本是一名杀手,拜在大户门阀之下出生入死。朔元三年,受我娘一饭之恩生了情愫,与我娘成婚后,为了避险便将她安排在京郊一户庄子中。朔元五年,出任务时负伤濒死,门阀以为他必死无疑,便放弃了他们这批杀手,是当时的东厂提督粱臣熙路过将其救下。同行数十余人,只有我爹活了下来。”
见她正色听得入神,每每忆及从前的那些苦痛,今日却消减大半,他轻笑着继续道,“为了报恩,也为了活命,躲避门阀接下来的追杀,我爹便将我娘藏了起来,自己则跟着梁大人进了宫,断了六根。而那一年在他进宫前,我娘却已身怀六甲。”
钟离尔想起当年事亦是几番唏嘘,当初听人随口提及的一二事,却不成想在今日成为她生命里极重要的因果,“幼时我听人说,云大人进宫起便有一身好武艺,短短几年,就成了东厂数一数二的人物,直至后来顺理成章接过梁大人的位置,皆是一帆风顺。”
女子眼眸深邃,他摇头,那条踏着鲜血的来路仍令人惊心,“前半段是真的,最后一句一帆风顺,却实在不然。东厂哪个不是狠角色……我出生以后,一直到十岁,都不曾见过我爹的面,甚至不知晓自己的身世。当年他进宫前,曾留给我娘一封密信,在我娘弥留之际交与了我。信中交代了前尘因果,还嘱咐我,若是我娘死了,便进宫入东厂。”
后背有冷汗岑岑,当初那些行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的恐惧在今日仍能教她感同身受,“云大人这步险棋可谓是剑走偏锋……即便当时他已取代粱臣熙成为东厂提督,可要保住你无虞进入东厂却不被人发现是完好男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