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姐你好，我叫楚天阔，是恒音学院表演系大二的学生，我演的是晏清。接下来几天，还请小姐姐多多关照啦。”
    面前的男孩子个高腿长，刘海温顺地垂下来，为了上镜的妆容面对面时看起来有些重，他穿一身蓝白相间的校服，笑起来时清爽可人。
    游樱站起来，礼貌微笑：“也请你多多关照。”
    方弈时劈手把游樱截断，和楚天阔握在一起：“你好你好，我演的是向景明，”他晃向阮皓源：“他演乔祁。”
    方弈时就这么握着他的手，把他带到阮皓源身边的空位坐下。
    楚天阔目光跳过他们：“那位哥哥是......”
    “哦，他叫钟毓，是我学姐的临时助理。大龄单身优质男青年，常年居住国外，有车有房有智商，还一表人才。”方弈时热情洋溢：“你对他有兴趣吗？我可以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哦。”
    钟毓坐在游樱旁边看书，偶尔和她说几句话，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沉静，要不是年纪有点大，简直完美符合晏清的学霸人设。虽说合同已经签好，但楚天阔看他和游樱坐在一起，还是有些担心他是不是导演组的plan   B。这会听说是助理，总算放下了心。
    他看着方弈时仍然和他交握的手，有些尴尬地笑道：“我不是GAY......”
    阮皓源“嗤”地笑了出来。
    方弈时一秒冷脸，他迅速放手，“这不是巧了么，我也不是。”
    除开下雨，夏季的傍晚总有晚霞，然而乐沁从没见过那么漂亮的霞光。
    她在物理课上陷入不可抗的睡眠，醒来时仍然昏昏沉沉。她捂着耳朵，低头左右晃了晃脑袋，总算清醒了一些。
    教室里的人都已经走光了，连肖杭都不在。
    什么嘛，回家都不叫我一起。
    她一边伸手进桌肚摸书，一边抬头看黑板上老师留了什么作业。
    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晏清。
    瘦高的男孩子穿什么都很讨巧。
    背后两块骨头对称着突起，撑起一小片空间，他一只手插裤袋，校服外套夹在手臂和腰之间，画出他一侧腰线。
    金黄与橙红混合的霞光洋洋洒洒地散下来，额外照拂了他些。
    黑板上右边是学习委员列出来的回家作业，左边单独空出一半，留给数学老师单独布置的那道加分题。
    乐沁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留的，但现在那块黑板已经快被写满了。
    晏清写完准备走，忽然察觉到有人看他，他朝视线的方向望过去。
    “卡——！”
    导演对游樱招招手：“你们两过来。”
    监视器上播放着刚刚的画面，导演道：“游樱，你需要放一点。乐沁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变好看了，她还没有那么强的自信。她看到有个背影看起来就很帅的男孩子出现在面前，是会害羞的。你要适当地表现出一点，不要出现这种见惯帅哥很平常的样子。”
    游樱点点头。
    “至于楚天阔，你要收一点。这里惊讶是应该的，但晏清这个人他情绪没有那么外露，不需要那么过。”
    三个机位同时推进，拍楚天阔的脸。摄像机晃过后面的黑板，钟毓皱了下眉。
    阮皓源盯着黑板看了一会，也摇了摇头。
    钟毓动作不太引人注目，但阮皓源占地面积大，稍微动一下，空间就会有变化。
    导演抬头问：“有什么问题吗？”
    阮皓源道：“那题他写错了。”
    导演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钟毓道：“从第三步开始就错了。”
    楚天阔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和黑板上的题目对照着看，片刻后，他满脸通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记错了。”
    场务把黑板擦干净，导演道：“刚才那段拍得不错，记住我说的，我们再来一遍。楚天阔，你背好了吗？”
    楚天阔赶忙点点头。
    .......
    钟毓轻声道：“又写错了。”
    导演：“......”
    导演道：“哎，你是谁啊？”
    钟毓顺着方弈时扯的谎说：“我？我是游樱的助理。”
    导演点点头。
    他皱着眉继续看监视器，越看越不得劲。
    游樱没有丝毫的表演经验，她演高中生完全是依靠自己模糊的记忆，也还将就能看。导演说完以后，她拼命想朝导演指点的方向去靠，用力过猛，眼睛瞪得像要去吵架。
    楚天阔比她情况稍微好一些，但看起来也有些木讷。
    导演道：“卡——”
    “来来来，你们两过来。”
    这次炮火主要对准了楚天阔。
    导演噼里啪啦一顿说，楚天阔很委屈地道歉：“导演，对不起，但是太难了、我，我背不出来。”
    导演憋了一肚子火，喊道：“刚刚那个把题做出来的呢！”
    钟毓就站在游樱旁边，导演对着他拍了张照，发给了什么人，然后对钟毓说道：“你等会来试试这个场景。”
    钟毓：“嗯？”
    他道：“我不会演戏。”
    导演道：“这些都是新人，你看他们哪一个会？不都是因为......”想起游樱他们都在场，导演没接着那一句往下说，而是劝道：“你念过高中吗？想想那种感觉，代入进去，做题就行。你现在是助理，难道要一直当助理？”
    阮皓源听到这句助理，哈哈哈的笑出声。
    方弈时道：“楚天阔演的这个角色叫晏清，是那种超级大学霸，看到题目不做手痒的那种，全程就是做题、被老师夸、做题、被校长夸、做题、上电视被夸。我觉得对你来说毫无难度。”
    导演刚要说方弈时，仔细想想方弈时概括的也没错，他道：“差不多就是这样。”
    钟毓道：“跟游樱一起演戏？”
    导演点点头。
    游樱第四次把头低下去，埋在双臂之间装睡。
    她听到黑板上“笃笃笃”的写字声，默默叹了口气。
    其实不全是楚天阔的原因，导演要求做好每个细节，简单的题目会让观众觉得高中生很弱智，黑板上那道附加题是前几年的奥数真题，当年就kill掉绝大多数高中生，更何况好几年不摸数学的艺术类大学生。
    游樱在心里倒数，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又一次抬头。
    晏清盯着题目看了十几秒，然后再也没朝那个方向看过。他手速极快，短短时间内写出两个毫不占地方的解答方案，看起来压根难不倒他。
    装出来的气定神闲和真实的游刃有余是说不出来但能明显感受到的差别。
    乐沁呆呆愣愣地看着他，她睡得满脸通红，全身发汗，不透气的短袖贴在身上，黏黏糊糊。
    她下意识地扯了扯领口。
    “这很简单。”
    “给你列了重点，全看完月考就没什么问题。”
    “这种题目从高一的周练开始，你已经做过156次了，还记不住？”
    “分数勉强可以。”
    “觉得我做什么事都很轻松？本来就是这样。”
    “你不用挫败，毕竟我是天才。”
    晏清写完题目，把粉笔放回讲台上，他掏出纸巾擦了擦手，这才看到原先趴着的那颗脑袋抬了起来。
    他放学路过乐沁的班级，从窗户口看见这么道题目，控制不住自己地走进去，本来就有些不好意思，更何况现在被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直视，他一下有些羞赧。但依他的性格，又说不出什么解释的话来。他轻咳了声，对她点头示意，脸红红地出去了。
    身形很像、校服很像、写题时那种“我即答案”的样子也很像。
    但他......
    她还从来没见过他脸红的样子。
    游樱被钟毓的神情突然从久远的回忆中拽出来。
    于是乐沁也回过神。
    导演道：“卡！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