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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不讳:“是又怎么样?我都毕业了,连老师也管不着了。”
妈妈的声音立时拔高一个八度:“好一个管不着!厉晓雪,你脑子发昏是不是?和一个菜场里卖菜的!你不嫌丢人现眼?”
她看不出有哪里丢人,倔强地抬起头:“他叫孟怀远,是学校成绩最好的同学,张阿姨狗眼看人低……”
“你!”妈妈气得微微发抖,伸手一掌向她劈来,幸好爸爸拦住了她。爸爸坐下来苦笑:“小雪,不是爸爸妈妈势利眼,我们是为你考虑。他家里的情况你了解吗?”
她赌气低头:“了解。”
妈妈怒气冲冲的声音说:“了解你还往火坑里跳?看看他们家什么条件?爸爸是个烂赌鬼,欠了一屁股债就跑了。妈妈还是个病秧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靠肾透析活命,每个月几千块的医药费。成绩好!成绩好有什么用?连大学学费都交不起,谁知道能不能毕业?再说,他拍屁股走人了,谁来照顾他老娘?”
她忍不住抬头直视妈妈:“我来照顾。”
妈妈不怒反笑:“你?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想不到我娇生惯养长大的女儿要给别人去端屎端尿。你还真天真!那小子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告诉你,没门!他骗得了你,骗不了我们,这事我绝对不会允许!”
妈妈的声音尖锐刺耳,听得她眼泪忽然“唰”地就下来了。她夺路而逃,冲进自己的房间,“砰”地把门关在身后。门外还传来妈妈忽然语带哽咽的声音:“行啊,现在翅膀硬了,可以跟我叫板了。有本事你一辈子别出来……”
后来想起来那几天的事十分不真实,仿佛电影里看到的情节,有钱的大小姐被关在阁楼上,闹自杀闹绝食,为了爱情和自由。她记得晚上明晃晃的月光照在她的床头,她抱着枕头哭得昏昏沉沉,家里的阿姨敲她的房门,好言相劝:“小雪,先吃点东西。鱼片粥,你很爱吃的呀……唉,中饭也不吃,晚饭也不吃……”
妈妈愤愤的声音隔着门传过来:“吃不吃随便,饿了自然会吃。”
爸爸哀声叹气:“你这又何必,别急,要慢慢讲道理……”
“哗啦”一声巨响,什么东西砸烂在地上,妈妈的声音高亢尖锐:“你看她那样子,讲道理有用吗?完全是鬼迷心窍。别以为绝食我就怕了她!不吃饭可以,我明天就去找那流氓的家长,看看她到底怎么教育子女的。也不看看家里什么样子,竟敢勾引我女儿,安的什么心?……”
她迅速打开门冲出去,从阿姨手里抢过那碗粥,又回到门后锁上门,滚烫的粥从碗口晃出来,洒在手上,她也浑然未觉。门外父亲的声音在劝慰母亲:“算了算了,你别逼她,让她好好想想,你们俩都冷静冷静。”
外面隐约传来妈妈嘤嘤的低泣,爸爸在门口轻轻敲门说:“小雪,这两天就在家里好好安静一下,先别出门了啊,反正没几天就开学了。”
月光如洗,她在台灯下一口一口麻木地吃,眼泪伴着热粥,咸咸的,有点苦涩。楼下的树影里,阿远不知有没有像往常那样等她。他总是很注意站在楼上看不到的地方,因此她看不见他。但如果他在,他能看见她窗前的影子,那他会不会奇怪,为什么她不下来。
多希望被他看见,又希望他快点走掉。骄傲如他,她无法想像他被自己父母羞辱的情景。
那天她最终在月光下沉沉睡去。第二天醒来,发现爸爸说的“先别出门”是“禁止出门”的意思。
手机留在了客厅里,所以她在房间里联系不上任何人。第二天一早客厅里传来人声喧哗,还有电钻可疑的轰鸣声。等下午所有人都不在时,她偷偷溜出房间,想打开大门出去,才发现门锁换了,换成从外面反锁,没钥匙出不去的那种。家里的电话线被掐,网线也被掐,她成了被囚禁的人。
她倏然明了,为什么那天爸爸最后说,反正没几天就开学了。阿远即将南下,她不会有机会再见到他。
她想了一下午又一晚上,父母态度如此坚决,她唯有逃跑一条路,并且要一击而中,不容有失。
既然爸爸叫她“好好想想”,她配合,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反正没有手机,没有电脑,哪里也不能去。其实不论白天夜晚,躺在床上根本无法入睡,脑子里反覆论证的是接下来要完成的每一步。夜晚降临的时候,她趴在窗台上向下望去。楼下是那棵郁郁葱葱的梧桐树,阿远总是躲在树后,等她深夜从家里溜出来。
最后一晚,她看见阿远站在大树阴影之外,路灯柱下,最显而易见的地方,微微仰着脸,身姿挺拔,眉眼依稀。她在二楼的窗口探出头,他立即看到她,隔得那么远,她却清楚地看见他脸上神色一亮。
忽然没头没脑地想起《罗密欧与朱丽叶》里罗密欧在阳台下的台词:凭着这一轮皎洁的月亮,它的银光洒满这些果树的树梢,我发誓。
那么美好的夜晚,结果逃不过悲剧收场。
眼泪想要奔涌而下。几天没见,好像已经几个世纪。她鼓励自己,他们会有好的结局,他们很快就能在一起。
这时候身后的门口传来阿姨敲门的声音:“小雪,吃水果了。”她应了一声,向楼下的阿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才去开门。不知阿远是否明白了她的意思,重新关上房门回来,阿远已经消失在树影后面。
这应该是她有生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