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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单独与她见上一面,各自心平气和地谈。
现在, 没人在乎他的感受, 可是他的感受很不好。他仿佛置身一座图书馆,某个时刻,他只是失手碰掉了一本书,他弯腰去拣,却撞倒了身后的书架, 第一个书架撞倒第二个书架, 整排书架多米朵骨牌一般倒下去, 接着是书架砸破了水管,水淹了下一层楼的天花板, 然后房梁坍塌、墙体损毁, 整个座图书馆顷刻覆灭……
那个夜晚之后,他承认,他说了一番混帐话, 可他没有料到, 此后他做的一切,都成了亡羊补牢。
每一次挽救、每一个补偿,都不可谓不真诚, 不可谓不努力,他自认为,以他对自己能力的认知, 以他对李清一的判断,每一步都是有胜算的,结果呢,每一次挽救都差着一口气,最后坍塌成眼下这个局面:渐行渐远,命悬一线。
有不止一次,他觉得算了,我杨劲没见过女人吗?此前见得不少,此后只要我想,也必然是莺莺燕燕,夜夜笙歌。
可他每碰壁一次,就觉得应该再努力一次。每受挫一次,就觉得该为此前的丧失扼腕一次,每每想撒手,就觉得那庸脂俗粉皆不如这一瓶云南白药。
他几乎要把那瓶云南白药当作日常香氛在用。那个味道,能瞬间把李清一带到他面前。
电动自行车后座,那条骨相旺盛的腿;吕山小凉亭里,那个迎风远眺的女孩;和园明暗交替的卧室门口,那个不明来由、不知所终的吻;吕县万象始更新的春节上午,隐忍又包容、忐忑又果敢、妩媚又坦荡的交付;还有被调查期间,那些虽然对扭转颓势不起作用,却实实在在表现出来的不安与关切;以及分手那晚,看到车票、听到恶言后,靠意志强撑的语气和满脸泪水。
下一步该做什么,他也没主意,似乎他的魅力在她面前失效了,他所谓的方法和策略,她能够轻易识破,他在她面前失去了原有磁性。
可是就在一年前,他分明感知得到自己对她的杀伤力,她压抑的、故作镇定的、因伪装掩饰不及而流露出的臣服。
打个比方,就好比杨劲有一种鱼食,无论草鱼、鲤鱼、鲶鱼、鲢鱼,都会轻易上钩。有一天,一条与众不同的鱼上钩了,他眼看要把它拖上岸时,一个疏忽,那鱼挣脱了。
于是,为了重新钓回那条鱼,他不惜加倍投放鱼食,起五更爬半夜,用尽各种办法,眼看那条鱼游来游去,无数次路过那个诱饵,就是不再咬上去。
不仅如此,那条很难归类的鱼还游走了,逆流而上,不知要游到多远的地方。
打完球去吃饭,还是那家熟悉的饭馆。
李清一左拥右抱,章燃与众男生打成一片,杨劲依旧是不被排斥也不太受欢迎的边缘人。
对李清一,章燃没有表现出格外的热络,相反,他内敛许多,哪怕在他的GO队与女生们闹成一片,根本不会留意他时,他也没有放肆地打量她,早有人看出些许不正常。
终于有男生捅捅——悄悄问:“灰,你跟GO队,是一起回来的?”
“嗯。”
“同一趟火车?”那男生兴奋而惊讶。
“嗯。”小灰灰答得坦然,可他知道,事实背后有更多的内容,不便言明。
又有男生加入:“你是不是该请客了?”语毕,期待着小灰灰肯定的回答。
小灰灰心想,请你吃一辈子,你后半生的伙食费我全管,你来我家当儿子都行,只要她愿意给你当妈。想到这,不受控制地瞟了一眼对面。
GO队又在和桃子咬耳朵。
杨劲自闭症发作,有人礼貌性地与他攀谈,都被他把天聊死了,此刻靠着椅背低头看手机。
他刚落座就给李清一发了消息,问她吃完饭什么安排,她与他同坐一桌,也拿起手机看了几次,就是没回他消息。
自己的外甥又在大放厥词,实在听不下去。
菜上了一半,盘子也空了一多半,篮球群的人吃饭真的是宇宙一大奇观。按照以往的规律,此刻是全桌最安静的时刻,大家都在忙着填肚子,如果忽略咀嚼声、吞咽声和杯盘碰撞声,世界十分安静。
杨劲放下手机,叫来服务员,让再上一箱啤酒。
点菜时要了一箱,现在每人抄一瓶,每瓶已经下去一大半,新的一箱啤酒很快被抬上来,杨劲把箱子拖到自己脚边,扯过桌子腿上绑的开瓶器,接连开了六七瓶,放到转盘上,大家顺次各拿一瓶,杨劲继续开,把啤酒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