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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你小舅没喝酒,不用出酒钱。”
说着又把计算器请零,再算了一遍:“男生47,女生35。”
一桌人各自翻兜、掏手机、互相拆借,杨劲无法再忍。
小灰灰见状只好让他出去开车,他留下来结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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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志社是公益三类事业单位,也叫自收自支事业单位,体制改革首当其冲,但对员工而言,改革带来的影响短期内并不明显。
之前是花自己赚的钱,之后也是花自己赚的钱。在待遇上,似乎还比改革前好一些,起码工资基数上调了。
经过几轮公开的、不公开的论证、会议,转企的事敲定了,经济补偿的具体数额也公布了。像李清一这种资历的职工,身份从事业单位在编人员转为企业单位职工,能拿到两万多的补偿。
杨劲已在新单位驻扎了一段时间,他的办公室在8楼,上下班乘坐另外一部电梯,几乎不去四楼,杂志社的一应工作都由社长和总编来汇报,所以,他对杂志社的其他职工一无所知,也没再见过李清一。
杂志社由他分管,人事、财务重大事项都要他签字。这天,有人送来转制补偿金的发放表,他签字前扫了一眼,排在前面的是社长、总编及建社之初就入职的老员工,“工作年限”一栏都是两位数。排在末尾的有几个工作两三年的,李清一赫然在列。
补偿金额是两万多。
需要他签字的文件都摞在桌子一角,他忽然想起什么,在那摞文件底部抽出一份来,是财务需要入账的一笔收入,李清一交的罚款。
单据上是财务人员用黑色水性笔写的一串数字,500.00。右下角有李清一的签字,笔迹清秀俊逸,“清”字纵贯天地,“一”字流畅延展,跟这个窝窝囊囊的罚款单十人发不搭。
同一个人,处在不同的环境,呈现截然不同的两种样貌。
下面还有几张罚款单,都是200.00,来自刊印错误受牵连的其他人。
杨劲调来教育局,分管杂志社,这些都后来发生的。刊印错误事件被杂志社领导刻意弱化了,本来这种小官司也不需要杨局长“升堂”。
但看到罚款单,想起电梯里那个眼睛肿成桃子的姑娘,决定过问一下,打发无聊的上班时间。
几分钟后,四楼走廊里,李清一端着两本署名重复的杂志,低头候着。总编和社长相继走出办公室,疾步走向楼梯,路过李清一时,总编接过她手里的杂志,用社长能听见的音量说:“清一,你跟我们上去,在外面等着,有需要就进去。”
又是转制又是补偿,都是事关国计民生的大事,风头早盖过了杂志内容出错的小事。谁也没想到,这位新上任的杨局长,拔山扛鼎之人设拈起了绣花针,突然过问起来。
李清一第一次上八楼,这层是局领导们的办公室。
李清一跟社长和总编走到走廊深处,敲门进去,她就乖乖等在门口。
杨劲举重若轻,说看到了需要签字的罚款单,印象中好像有这么回事,就请社长和总编来了解一下情况。
总编呈上两本杂志,翻到策划栏目,两处署名一模一样,责任编辑李清一。
社长说,杂志一向注重内容质量,这是建社以来出现的最严重的一次疏漏。“我们对主要编辑进行了严肃的批评教育,外加经济处罚。”
杨劲面前摊着一列罚款单,和颜悦色地说:“我听说,出错的小编辑曾经……提出辞职?”
社长理了理西服前襟,轻咳一声,总编身体前倾一些说:“是……是有这么回事,她当天下班以后,无法原谅自己的错误,觉得自己给杂志社抹黑了,小姑娘意气用事,提过辞职这样的话。”总编话峰一转“不过后来就正常上班了,辞职是她说的气话——不是对处罚不服,完全出于自责。她事后还主动提出,能不能多罚她一点,这样她心里好过一些,事情因她而起,与编辑部其他人无关,能不能别让别人交罚款。”
说完与社长对视,社长诚惶诚恐地补充道:“我们吸取了教训,对编辑流程严加管理,继续加强三审一读制度,坚决遏制类似错误的再次发生……”
等他们说完,杨劲说:“教育刊物我是第一次接触,可任何行业、任何领域都是相通的,出现事故,找到执行错误操作的人,这只是第一步,更有意义的做法,是查找事故出现的原因……”
总编接过话:“事故的原因就是李清一把……”
杨劲伸出一只手,轻轻摆了两下。总编识相地噤声。“事故的原因,一定不是人,你会发现,一切事故的原因,都可以归因为管理问题。”
杨劲的办公室很大,比社长的办公室还要大,角落里摆放着绿植,有物业的人定期维护,长势良好。
他端坐深棕色的办公桌后,与身后的大班椅格格不入。
这是一个异类,与他的身份、他周遭的环境、他的职业都不搭。
社长是个实干家,他经营了这家杂志十几年,深谙与教育部门、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