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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了,太久了,他从不敢想象自己还能站在她身边,这么近。刚刚什么都没想就奔着她的方向冲来。如果要慢慢准备好,再走过来,不知道需要多久,六年的天涯就在咫尺间跨了过来。不过,跨过来的是他条件反射的身体,他的脑袋还在距离她很远的地方幻想着。在无数个夜晚,写完歌词或者推文,他都禁不住幻想,有一天她发现了他会怎样。会拥抱他?会泪流满面?会亲吻他?她的嘴唇啊,那会飘出音符的柔软的嘴唇……只是他没想过她躺在那奄奄一息的情景。他的心曾因她开了一个口子,一下子又被抛进了陈醋里,又酸又疼。绝望和恍惚让他站在人后,四肢无力,无法拨开挡在前面的人群。直到有人发现了这个满眼通红,僵直站立的男人,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儿,问他,你认识那个女的?他才清醒了几分,然后他提醒自己要振作,现在她身边只有他了。察觉到异动,中年男人回过头来。
“估计是疲劳加低血糖晕倒的。”他给她戴上了氧气面罩,“等会再打点葡萄糖就好了。你是王濛的朋友?”
“嗯。”
“刚刚我打了她手机里的紧急联系人——王濛的电话。他说,车上有他朋友。”
“谢谢。”
“不客气,我是车上的医务人员。你朋友身体比较弱,让她好好休息,注意营养。海拔逐渐升高,更要注意。”
大夫把吊瓶挂上,就走了。只剩吴升坐在床脚,呆呆地望着她,恍如隔世。仿佛回到了初遇的那天晚上,她也是这样闭着眼睛,把自己隔绝在喧嚣之外。只是现在的她,成了这幅样子。他做的那些似乎都没有用。为了止住泪水,吴升的手扣紧床边,铁架子陷进肉里,冰冷,生疼。脑里的雾逐渐散开了,恍惚褪去,浮现出来的是清晰的愤怒,困兽一样的愤怒,他想捶墙,想捶自己。还有渴望,血液里奔腾着叫嚣着的渴望,就是这种渴望让他陪她坚守在黑暗中,现在这渴望让他想把她瘦瘦的身体抱在怀里,他多希望他有能治愈她心上身上各种伤口的力量。然而一个令他无奈却又无法无视的想法浮现在脑海——此刻,她最想的是,被他抱紧吧,只有他的拥抱才能彻底治愈她吧。他总是习惯性地把她的需要放在第一的位置上。于是他又把自己刚刚浮出地表的渴望悄悄埋回了地下。他松开了手,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她的照片,发给了王濛。
“发给他吧,让他来。”
他不愿让那个人的名字浮现在脑海和指端,王濛肯定能懂的。
第19章 第三章 第二节 天涯阔
冬日,北京的CBD里,树木的叶子都褪去了,但并不影响这里的生命力,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车辆就像血管里的血液一样,冬天也不会凝固。一栋高过一栋的大厦拔地而起,野蛮生长着。这里有自己的生命法则。非洲的树木也可以被移植到玻璃幕墙后,在大冬天里开花结果。这里的森林之王不是四肢强壮的,而是大脑发达的。
在闷热的27层会议室里,几个人眉头紧锁地讨论着。吕尚坐在会议桌一端,望着争执不下的两方,穿着单薄的棉衬衫也觉得热得难受,干脆又解开了一颗纽扣。他是一匹随时准备向下一个碉堡冲锋的战马,不怕吃苦,但是无法忍受这种AB间磨叽来磨叽去的争论,他一般不太关注争论的过程,只等最终某方的声音高出来,出个可以行动的方案就好。
吕尚比宁浔大四岁。父母都是兰州市肉联厂的下岗工人,开了一间小面馆,业余时间,还倒腾些牛羊肉。90年代中叶,他读小学六年级,在一个夏日午后,他坐在空荡荡的小面馆里写作业。被油烟熏得发黄的碗柜上面,放了一个经常把人脸扭曲成鬼脸的黑白电视。那一天电视里在播放一个明星采访,而他被一道数学应用题给卡住了,正抓耳挠腮地琢磨时,耳朵里就传来了某明星讲他苦练吉他的经历。那个年代人们最大的娱乐就是周末包饺子看《正大综艺》。《黄土高坡》的风刚刮过没几年,吕尚在学校组织春游时唱过,反响不错。他早就觉得自己也有些文艺潜质。刚好爸妈出去送肉,他就偷偷地从他们放钱的小抽斗里拿了些零零散散的钱,锁上店门骑车奔旧货市场去了。他不会做无把握的投资,想先弄把旧的试试,成了,就几乎是无本万利的生意,比他爸妈开店风险还小。不成他就继续刻苦读书。从那以后,除了学习之外的业余时间都被他拿来练吉他。
三年后,他把西班牙古典吉他乐谱弹得行云流水。他经常给来面馆吃饭的人露一手,一块钱就可以点播曲目。再后来他又跟着老师学作词作曲。他最擅长的就是捕捉流行风尚,创作一些符合大众口味的歌曲。他老师经常提醒他,技巧固然重要,但是最初歌曲是表达人们感情的东西,流传下来的经典都是形神兼备的作品。对于老师的建议吕尚都点头笑纳,然后继续按照自己的思路创作,每天在面馆里乐此不疲地忙碌着。他梦想着自己的舞台变得更大,最终像那个明星一样名利双收。
后来他考上了省内的一家艺术学院学习声乐,毕业后,进了当地的一家省级艺术团工作,成了一名民歌歌手。后来,偶而走穴的外快也不能满足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