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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本色,久而久之,甚至一度以为,无论是物理还是心灵的空间,不被另一个人打扰和侵占,那叫做自由。这自由被凭空冒出来的意外轻轻松松、游刃有余地嵌入了,而令他意外地是,自己居然很快就适应并接受,甚至享受起生活被分享的感觉来。
和荼蘼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她就象是一抹清凉温柔的存在,就像是原本的存在已久。他们自然得象一条河的两道支流,被石头阻隔河道改流,各自流淌过不同的风景,最终重新汇合在一起。
荼蘼的坚强超出洛子千的意料,从真参寺回来,与元一诀别似地分开后,她像一只小蚌壳,把眼泪和疼痛用忍耐和克制默默包裹、埋藏起来。
没有一粒珍珠不是源于磨砺的疼痛。
繁重的学习之余,荼蘼包揽了家务,俩个人的生活简洁,事情并不多,但她酷爱整理。家中的小摆设经常变化位置产生新意,路上随手拾来的枯枝和市场买来的鲜花搭配新鲜好看,晚餐简单又精心,她也会忍不住两眼晶晶地期待子千赞赏她的夸张表情。
无论如何,她与子千法国初见时的刻意自制和初来同居时的生疏客气大为不同,一举一动越来越随性自在。看见她像一朵曾经失水的小花,复苏般慢慢丰满舒展开来,子千暗自在心底涌动着欢喜。
他越来越清晰地意识到,这其实是他一直以来向往的生活方式——相处的时候不必硬找话题填空,安静的时候空气并不沉闷;互不相扰时却绝不冷漠;熟悉但不厌倦;关心但不强制。
他们在一起仿佛自成一国,外面的纷扰烦杂自动如水逆退散。这意识常令子千没来由地心悸,是什么施予荼蘼这么强大的力量,令他从她身上,看见的不再只是肤白貌美大长腿,而是一种近乎对家的平静而强烈的渴望。
有的夜晚,当子千放下手中剧本,刚好荼蘼学间休息走出她的房间,俩人会不约而同相视一笑。荼蘼学会了像模像样地为他摆一席功夫茶,进入到俩人喜欢的聊天情境。他会同她聊许多拍摄趣事,对新剧本角色的想法。荼蘼则讲起法国酒庄的造酒知识,童年和花氏养父母周游欧洲的见闻。就连泰皇也应景地蹦上沙发,圆睁蓝眼埋起前爪,扮演懂事听众的角色。
洛子千的“每日笑话”仍在继续。
有一次他问她:“你知道从三楼往下跳和从三十楼往下跳的区别吗?”
荼蘼眨巴眼睛。
子千:“从三楼往下跳是:‘啪……啊!’从三十楼往下跳是’啊!……啪!”说完,他盯住荼蘼的脸期待反应。
荼蘼眨巴眼睛。泰皇也眨巴眼睛。
“不好笑吗?”难道自己的笑话真像杨柳说的那么高冷吗?
荼蘼豁然笑了,为着他持之以恒地坚持向她灌输冷笑话。
子千:“那我再讲一个吧。”
荼蘼赶紧摆出正经危坐、热心倾听的姿势。
“一只加菲猫走丢了,被人卖给宠物店,它很害怕,怕它多年的主人乔恩找不到它而伤心焦虑。等待许久,终于有一天,乔恩走进这家宠物店,看见加菲猫欣喜若狂,将它再次买回家。很多年后,加菲猫对着日落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永远不会问乔恩那天为什么会走进宠物店。’而乔恩却在加菲猫的墓前对它说:‘我永远不会告诉你,为了找你,我搜遍了全城的宠物店。’”
说完,子千静静地凝视着荼蘼。
她听懂了,垂下的睫毛在鼻梁上打下颤抖的阴影。
良久,她对他说:“你知道的,我并不是花家的大女儿,只是从福利院被领养的孤儿。而元一也并非从小便是一名僧人,他曾经的名字叫赵天赐。他是我在福利院最好的朋友,像亲人,像哥哥。我的养母曾经说过,‘所有的孩子都是美好的,只要有人爱他们。’我是幸运的,是曾被花家疼爱过的孩子,而在那之前,所有的疼爱都来源于天赐哥哥。”
子千执杯的手颤抖了一下,但并不打扰她的思绪,只是微微点头,轻声说:“嗯,你说,我在听。”
荼蘼陷入对往事的追忆之中:“据说绝大多数人记不住三岁以前的事情,因为大脑未发育完全,而三岁后脑神经元被发育自然剪除了。也许记忆会消失,但感觉却不会,三四岁时候的经历,大体会给人留下一个基调,明亮的阴郁的,快活的悲伤的,难以磨灭。福利院的生活自然谈不上幸福富足,而天赐哥哥是基调之上的亮色,是难以忘怀的存在。他是福利院的孩子王,聪明淘气、血气方刚,精力旺盛,能帮院长和老师做很多活儿,包括照料管束其他孩子们,遇上院里的孩子受院外欺负,他能把别人打到臣服!福利院物资人力匮乏,他是能干嘴甜、特别受优待的孩子。可他最疼爱的是我。他就像是羽翼永远护着我。”
子千心里默语道:“他现在仍然像羽翼,守护着你,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罢了。” 看见今时今日慈眉顺目波澜不兴的元一,很难想象他和少年天赐会是同一个人。时间真的能把钢铁变作绕指柔。
荼蘼:“记得有一次,我和几个孩子玩儿捉迷藏,不知是谁碰倒了书柜,摔坏了院